木西兰
险些错过了柳海怡的生日,心惊不已。是丁全发短信过来:看见了吗?海怡生日,快来。到底在哪儿,还是打电话问的柳海怡。
匆匆赶过去,还没进门,就听见闹哄哄的一片。刚推门进去,你看见李寒有意无意的一伸脚,柳海怡被绊倒。接着大蛋糕的架子砸下来,许多女孩急忙捂住了眼睛。你扑过去,还是来不及,你们两个人身上头上沾满了蛋糕,狼狈不已。
丁全过来低声说,“算了,咱们走吧。”
“走什么呀?我凭什么?”柳海怡大叫着,扶你起来,将你护在身后。一旁站立的大熊身上装饰满了新鲜的红玫瑰,看起来那就是丁全为海怡准备的惊喜。李寒将玫瑰一朵一朵抽出来,扔在地上,“原来是熊呀?!”
“你可别太过分了。”柳海怡镇定的擦着脸上的蛋糕,声音里气势不输李寒。
“我过分?我是不小心。对不起。”李寒故意拉长了声音,向柳海怡深度鞠躬。“好了吧。可以滚了吧?”
“你是因为宋子谦吗?”一句话出口,可能在场的人还没有听清楚。李寒手边的蛋糕盘子就飞过来。幸好柳海怡替你挡了,才免遭此难。
“算了,根本与你没关系的事。咱们走吧。”柳海怡的朋友见势劝道。
“你们先走吧。”柳海怡在气愤,对每个人都表现出难以抑制的气愤。唯独对你,相濡以沫般,尽心保护。
气氛正僵,李寒身后一直坐着的男人,从黑暗中慢慢走出来。那张脸,你是认识的。但是,你想装作不认识,就像以前一样。但是他,不会再装作不认识你了。
“你先送你的朋友出去吧,改天我替她向你们赔罪。这里我来处理。”
他叫什么名字?姓什么来着?你想不起来。但是此刻,你对他很感激。柳海怡走出去的时候哭了,泪水一下子涌出来。为了不让丁全发现,她装作和你拥别。
她一定很伤心吧。喜欢的人那种情况下没有站出来,比起她的那些酒肉朋友真是差太远了。她一定这么想。她还在犹豫是不是应该和丁全分手。坐在丁全旁边,听着安慰的话,会在考虑要不要分手。最后一定无法决定,就拖下去。柳海怡一定会这样做的。但是你该怎么办呢?
是柳海怡不愿让你插手她的事情,还是你根本不知道如何对待,你分不清了。
正在路灯下缓步慢行,思考着这些事情。摩托紧急刹车的刺耳声,一下从你头顶穿到脚底。
“回家吗?我送你。”
你想起来他的名字了。往后退了一步,“不用。”
“上车。”他的嗓子受过伤,声音有些像鸭子。
以前他看你的眼神,是带着某种朦胧的笑意的。现在,那种笑意完全消失了。从他的身体,他的灵魂完全消失了。他命令着你,仿佛你欠了他什么,必须这样来偿还。
你匆匆走掉,听见摩托车发动的声音,紧张的心有力的击打耳膜,拖慢你的步子。上身轻盈,背上感觉要生出一对翅膀,然而双腿却像是别人的,故意与你作对。你一直向前拼命奔跑,耳边的头发都被风梳到脑后去。
为什么这样拼命呢?你怕相同的人,会发生相似的事。时间不会倒流,可是记忆会在真实世界里重演。那天晚上,他也在。站在一边,看着刘邓挥舞棍子,笑着。
你双腿一软倒在路边,摩托车缓缓驶过,却不是他。
你不知道是因为看清楚那人不是他才哭的,还是因为宋子谦从一辆出租车里向你跑来。比家里还让人觉得安全的宋子谦,真好有你来了。
宋子谦将狼狈的你抱在怀里,用手抚顺你的头发,自然的遮住耳边的伤疤。“别怕,我在呢。”
你哭出了声。眼泪流的眼前一片模糊,宋子谦的白衬衫上沾了黑色的巧克力。不管不顾,又一头扎进他怀里,任眼泪横流。
看起来年龄很小的男孩,高个子,头发是乱糟糟的银白色。他伸出一根食指,在你肩膀上划了一下,抿进嘴里。
“呀,真脏。”男孩说。
“这是我弟弟。”宋子谦对你介绍,又凑在你耳边轻声说,“别在意。”
“是你脏才对,哪有人贪吃到这份上?”你回击道。看了看肩膀,奶油已经和衣服合为一体了。微微有股柠檬味。
“你个丫头片子,说什么?”男孩说着就伸手抓着你的头发,要把你从他哥哥身边拉走。宋子谦急忙阻拦,怕伤了你。其实那孩子只是闹着玩,下手有分寸。你们俩心知肚明。
宋子谦
父亲来信告诉我的危险,不是别的,正是我的弟弟。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一年以前,那时的他,还是贴在头皮上的黑发,总是气冲冲的模样,和外人不愿意多说一句话。今天在车站看到银发的他,引起了很多人的围观,我远远的看了许久,也没人出闯祸的正是我的弟弟。
他正抓着一个少女,细数她偷到的东西,到过的地方,以及那些东西去了哪儿。引起围观群众气愤的是,宋知源他对那女孩子的粗鲁。
“现在可不是随便动拳头的年纪。”他刚刚乖巧的答应,看见快掉落的广告牌,一拳打弯了撑起它的柱子。广告牌哐当哐当掉下来,宋知源的笑声在我的脑子里形成危险的信号。
那时已经是晚上九点,木西兰本该是在柳海怡的生日会上的。我在路上看到了她的身影,筋疲力尽还是拼命的向前跑。我吓了一跳,害怕有些她不能承受的事情发生了。
木西兰告诉我说,是他以前的朋友突然出现在面前,一时很害怕。
他,指的是刘邓。木西兰一直避免说出他的名字,也许在心里喊了千遍万遍,一出口,只能提到“他”。好像吐出他的名字,一切不幸的事情会重演。
“他是很可怕的人。”
“你说的是追你的那个人?”
“是左希哲。”
一直以来互看不顺眼,突然间对我多了些照顾的学长。是刘邓的朋友。我感到莫名的压抑,被关在笼子里保护的压抑。
“真的很可怕。”木西兰只说了关于他的这一点。剩下的我会去慢慢了解,又找到一个解决事情的途径,我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我将挖掘到的过去,会有许多人的泪。
我把那个包裹还原成密封的样子,转交给木西兰。说是寄错了,她没有问我是怎么知道。宋知源缠着木西兰给他做吃的,跟在后面“姐姐,姐姐”的叫着,刚刚还说人家“丫头片子”。真是厚颜无耻。面对这种来势汹汹的撒娇,木西兰无法拒绝。向我求救,我只好和她一起做。想回家休息的木西兰,被迫无奈留在我们家吃饭。
“邓邓”跟在宋知源身后,寻求宠爱。它还记得以前的玩伴,看不见的朋友,特有的柠檬味。走到街上,会倔强的循着柠檬的味道而去。一只狗的失望,在这些日子里常常在我眼前上演。难道宋知源和刘邓有同样的味道吗?要是这样,就糟了。
“他身上那是什么味道?”我问。
“香水味。女生才会用的香水。你闻闻,和我用的一样。”木西兰耸耸肩膀。我真的凑过去闻,她又一掌把我推开。宋知源大呼小叫的爬过来,邓邓跟着他飞奔跳上了厨台。我刚刚擦洗干净的碗筷,大半摔碎,一半被踩在狗爪子下。
真是危险的人物。什么时候会走?他回答说,看心情。这是对我的折磨,身与心双重的折磨。
四五个小菜,三碗粥。宋知源皱起了眉头。
“除了这个你还能吃什么?”
“泡面。”
“不会吐吗?”
“就算吐我也要吃。”宋知源不高兴了,在木西兰面前肆无忌惮。“它都比我吃的好。”邓邓正在窗外吃肉。
星光璀璨,我一个人坐在饭桌前吃了三碗粥。木西兰和那小子坐在窗台上,晃荡着腿吃泡面,整个房间里都是那种浓浓的味道。光是闻着,我感觉到血液被污染了,如同一条奄奄一息的爬虫在挣扎着。他,很辛苦吧,可是怎么会笑得那么开心?
吃光了面,喝完了汤,他意犹未尽。抱着邓邓,一脸没吃饱的可怜相。我出去送木西兰的时候,他和邓邓躺在地毯上,看来没什么事。当时我觉得宋知源还挺厉害,心里不由得产生了羡慕。我从来不敢尝试别的食物,长辈们也不会那么做,只有弟弟他一个人孤独的走上反抗的道路。
回到家的时候,宋知源正在卫生间里吐得天昏地暗,眼圈红红的,眼角有泪。他坐在地上,靠着墙,一副虚弱的样子,对我自嘲说,“哥,你去睡吧。我今晚离不开这里了。”
“明知道会这样,为什么还是要坚持?”
“至少我尝过很多味道。比鬼的滋味好多了。”提到鬼的味道,他又吐了,面红耳赤。
我得陪着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