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回到家里,上官杰冲了一个冷水澡,然后坐在电脑面前整理收集好的材料,有关那位副省长,也就是菲非父亲的不法行迹的罪证,自认为自己所掌握的材料足以让他丢官罢职,整理好了之后打印了好多份。
夜已经很深了,上官杰拉开巨大的落地窗,踱步来到阳台上。今夜,星光依旧灿烂,只是好冷,冷风罩着全身,寒意袭上心头。上官杰想起了父亲,这么多天来,他只见过两次,每次都没有多少话说,每次上官杰都读不懂父亲的眼神,好复杂,多少还有些绝望,阿杰清楚,恐怕一切父亲都已经预料到了。还有妈妈,一直呆在医院里,虽说身体还好,但有一块心病深埋着,那无助伤神的表情总让他感到万分痛苦。哦,还有菲菲,她是第一个能够让自己难以忘却的女孩子,如果明天把这些材料发出去,对她的家庭会造成什么影响呢?像自己现在一样?难道这就是自己所期待的结果吗?上官杰在石椅上呆坐了好久,内心矛盾重重。
第二天是星期天,天还没亮,上官杰就悄悄的出去把一份份的材料投送到省委省政府,检察院,纪检委,****办……只要他认为能够插手这件事的部门,无一遗漏。经过昨晚的思想斗争,他放弃了对菲菲设身处地的考虑,因为那样会使自己的努力功亏一篑。
然后回到家背上早已准备好的的行囊,先来到医院向妈妈道别。其实妈妈已经准备出院了,在医院呆久了没病也会养出病来.更主要的是公司近来销售额大增,故而想请她出来继续负责销售部的工作,何况她还是公司总部的董事.其实愿意出来还是因为整日无所事事就会很烦躁,会想起很多烦心的事,尤其不久阿杰父亲的事情也就有了判决,非常时期出去活动一下也好.
从病房出来的时候妈妈特意打扮了一番,长发挽起,浅妆淡抹,身着标准职业女性的高领米黄色套装,恢复了原来高雅的气质,只是少了些凌人的气势,多日来第一次露出自信的微笑.阿杰一旁道:"妈妈,看来您天生就是做公司总裁的."妈妈微微一笑:"是吗?可是公司里很多人都怕我呢!"
出院的时候几个常护理妈妈的护士出来送行,好像还恋恋不舍,不过多是为了上官杰.出来后,上官杰从背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几份包装精美的礼物,上面还有两朵别致的小百合,柔和一笑道:“谢谢几位这么长时间以来对妈妈的悉心照顾,我送每人一份礼物表达谢意----或许以后我还会来的!”他对妈妈一笑,轻轻把礼物递给了每一个护士小姐,几个人甜甜地笑着,说:"谢谢,阿杰你太客气了!"完了后,上官杰重新挎好背包,故作神秘道:"自己打开看阿,不要让别人看到了!"一挤眼挽着妈妈转身而去.
公司派来的的奥迪A6等待多时了,妈妈原来的随身秘书在一旁恭敬地打开车门候着,妈妈没有说话,冲他微微一点头和上官杰轻轻抬脚进去,尔后秘书做到前座,小车缓缓驶去.
几位护士在医院大门前一直站着看着他们离去,把礼物搂在胸口,羡慕道:"人和人就是不一样,躺在病床上就是病人,出来了就是人上人,就这种气质我们恐怕永远都望尘莫及了."
车中,妈妈问阿杰道:"告诉妈妈,送了他们什么礼物啊?"上官杰一笑:"恩,是我专门去琳琅轩买的蓝田玉生肖玉配,毕竟这么多天她们对您很照顾的,我想给他们一个惊喜!"妈妈一笑,略带惊奇地说:"你知道她们的生日?"
"不是,"上官杰自豪地一笑,"是有一天我去找档案室找护士长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她们的档案,就默默记下来了-----我想应该没有什么礼物比这更令她们兴奋的了吧!"
"你啊!对女孩子的事情总是这么敏感!"妈妈一点他的额头,"不过也好,我也很感谢他们呢!"
"对了,"妈妈向外看看,又说道:"我就要到公司了,让车送你回学校吧?"
"不用了,"阿杰很干脆地说:"我自己去车站乘车回去!--我要学会独立自主,什么事都要自己解决!"
妈妈牵强地一笑,充满了复杂的感情,有无奈,有悲伤,或许应该还有些骄傲.
"林总,"前座的秘书转过头来,"您看,董事会的成员和部门的一些员工在等候欢迎您的归来呢!"
上官杰顺着他的手指望向前方,果然,辉煌气派的公司广州总部右侧旋转大厅前,很多人西装革履正向这边走来,他眼光斜向妈妈,一向坚强的妈妈紧抿嘴唇,眼睛已经湿润了。阿杰叫司机停车,轻轻拍了一下妈妈的手:“妈妈,我先下去了,车站不远了---您,多保重!”
妈妈转过头来,额头抵住阿杰的脸庞,挤出一丝笑容:“你也照顾好自己,你爸爸的事情不要想了,这边我会打理好的,你,学业重要!”
上官杰感觉有股伤感涌上心头,但还是满脸笑容道:“恩,我会的,他们已经来了,我先走了!”
上官杰下了车,冲妈妈一摆手,充满自信地一笑,转身而去。
妈妈抬头看到董事会的几个人已经走了过来,秘书已经帮忙打开了车门,忙用面巾纸拭了一下眼睛,恢复了以前的激情,坚强地冲自己一笑,带着灿烂的笑容走下车门,迎向他们…………………
车站依旧那么脏乱,用依旧,是说很久以前阿杰来过,曾经有过这种生活,但已经记不起是什么时候了,应该是很久远的事情了。眼前还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但是上官杰还是依然微笑着挤进人群买了票,依然微笑着随着人流上了车,完全没有顾惜一身洁净的名牌休闲服,一头毫不零乱的亮发!
但是,做到座位上的时候,他想问自己的第一句话就是:“难道以后我就真的一直要过这种生活吗?”
回到宿舍,叶星拍拍他的肩膀,道“回来了!”,无须多言,上官杰能从叶星清澈的眼中读出一切。
“你看你,回来这么晚,也不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好担心你的!”包欢大嚷道,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他对阿杰是多么的关心,其实,上官杰的家庭变故他和罗堃一直都不知道。
“回来就好啦,不过缺了好多课要补上了,这学期课挺多的。”罗堃就是好学生,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学习。
“今天是周末,晚上我请大家到“梦之韵”放松一下如何,就是我们初来学校的时候去的那一个——大家好久没见了嘛!”上官杰依然温和地笑着。
“赞成!”
“没意见!”
“烂程序烦死人了,出去玩一下也好!”
晚上,当校园内苍白的路灯再次亮起的时候,四人再次来到了久违了一年多的“梦之韵”酒吧,老板娘风情依旧,只是酒吧的门面大了好多,装饰也更为考究,最引人注目的应该完全绯红色的的情调,使人充满兴奋与热情,忘掉一切忧伤。上官杰冲老板娘一笑:“一年不见今非昔比了!”
“全凭你们这些学生的照顾啦,你看里面不都是成双成对吗?”她逗人的眼光向里一飘,迷人地一笑:“男人在女人面前是最大方的,学生更是如此。”她的的声音很甜,但决不腻,让人听着熨帖的舒适。
这时一位明齿皓目面色白嫩的小姐走过来,远看真是美丽非凡,毕竟在这种昏昏的暗淡灯光下一切都不会那么真实,到了近前几人也没有搞清楚这次浓妆之前有没有卸妆,没所谓了,反正朦胧也是一种美嘛!
四人仍旧在小姐的带领下来到了上次来的那个包间,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全换成了仿红木的配置,还有一股淡淡的檀木香味。四人刚坐下,小姐仍然甜甜的笑着:“四位要点些什么?”上官杰眼光一扫,道:“我是不醉不归了,我就要四杯扎啤——想要什么你们自己点了。”叶星知道阿杰是心中郁闷,便道:“我随你了!”
包欢张大了嘴巴:“阿,不好吧——好啦,舍命陪君子了,不过,怎么都要来一个圣代冰淇淋了!”
罗堃努努嘴:“我,我,可是不怎么会喝酒的阿,不过你们都这样了,我也要拉,恩,两杯好了!”
上官杰一笑,:“别说是我逼你们阿!哦,另外随便再来两份色拉,两份点心—最好是咸的!”
小姐一一记下,最后,诡秘地一笑:“还要什么吗?你们不会……………”
几个人一时没有迷过来,看小姐挤眉弄眼的,才恍然大悟,叶星面带微笑,但说话的声音冷冷的:“算了吧,我们不想外人打扰!”包欢罗堃在一旁窃笑,小姐还没有退却的意思,以为上官杰是“大佬”,就向他抛媚眼,上官杰扭过头去置之不理,小姐抛了好久见没有反应只好转身悻悻离去,这是阿杰突然抛出一句话来:“小姐,最好一次把吃喝的全送过来,然后把门关紧——别的房间更需要你们!”小姐倒不怎么介意,还是笑道回应:“好的!”
这一晚,上官杰和包欢喝的大醉,上官杰还好,明明心中充满感伤,却什么都不乱说,倒是包欢大叫大嚷。在包间里歇了好长时间才安静下来。叶星是能喝,啤酒从来没有喝晕过,罗堃是太小心,根本就不敢多喝的,也幸好两人没有醉,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回去了!包厢里放着MTV,苏芮的《酒干倘卖无》,上官杰躺在长椅上,两只眼睛之直地盯着屏幕,突然冒出一句话:“叶星,你说,我们四个每年这个时间都来这里聚一次好不好?”
叶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说醉话,但还是微微点了一下头。
出来的时候,酒吧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刚才那位小姐见他们出来了,不知何意地吃吃地笑着,叶星只知道她的嘴唇更红了,面容更苍白了,眼睛更大更明亮了,好像能够从她的瞳孔中看到四个人的影子。
出来时,罗堃扶着他们两个,叶星去买单,老板娘依然笑得那么嫣然:“我记得去年你走的时候可是冷冷的没有看我一眼的,这次好像温和多了。”叶星盯着她坚挺好看的鼻子片刻,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道:“人总会变的,就像你的酒吧——我们或许明年这个时候还来,但愿你,酒吧,还都在!”老板娘纤手微微挑了一下额前秀发,眼光也随着向上一挑,妩媚莞尔道:“如果来这里的学生都像你们这样,也许到时候还真不在了——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你们来!”
“是吗?”叶星看了一下昏昏的上官杰和包欢,冲罗堃一笑,转过头来:“明年再走的时候,可能我会夸你其实真的很迷人的!”尔后,搀着上官杰走了出去。
酒吧离学校并不远,叶星却自酎道:“今晚应该走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