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端了一碗祛寒的汤药和一盅益气健脾的蘑菇三鲜汤来,伺候白顷妖吃。
白顷妖自己拿了一碗三鲜汤一口一口慢慢喝着。
“大小姐,不先服药?”丫头试探性的关切。
以前白府里面根本没有谁将白顷妖放在眼中。
白顷妖的母亲死后,白宇娶了御史王家三小姐为妻。
多年以来案牍劳形,公务缠身,白宇对儿女的教育和关注都很疏忽。
内府都是白夫人一力掌控,白顷妖自小虽然有点傻乎乎的,却也不算没有救。
但是在白夫人的暗示明令中,白顷妖不仅没有得到应有的教育,更是被白府所有人鄙视欺辱。
活的连看大门的老婆子都不如。
当然,在白宇面前,白顷妖还是白府的大小姐,没有谁敢对她呼三喝六,颐指气使。
也仅此而已。
那时候的冷暴力对白顷妖来说更为恐怖。
因为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没有人理她,她就像被这世界遗弃的孤儿,茕茕独行,形单影只。
肉体上的折磨哪里比得上精神上的孤立。
印象中,这丫头叫红杏,以前也没少对白顷妖作威作福。
画风突变。
白顷妖不禁扑哧一笑,口内的汤差点喷了出来,红杏一枝出墙来,这名字,很有内涵啊。
如今的白顷妖神志清明,又是瑞王爷的王妃,刚才老爷还特地吩咐厨房给大小姐弄好吃的,看来是重视起来了。
红杏不敢怠慢,忙上前服侍。
白顷妖笑点挺低,差点笑岔了气。
红杏轻轻拍她的背,给她顺气。
“红杏啊,大小姐我呢,如今是好了,以前的事却不记得了,不如这样,你给我讲讲我做姑娘时在家里的趣事。”
白顷妖眼见着红杏的脸越来越白。
做姑娘的时候哪里有什么趣事,要说有,也是别人的趣事,别人戏弄欺负她的趣事。
白顷妖挑眉:“不讲?”
不知怎么的,红杏总觉得,大小姐如今的眼神深处实在很可怕。
心尖一抖,红杏差点咬到自己舌头,强自笑道:“大小姐说哪里话呢,趣事。。趣事嘛。。”
支支吾吾说了半天,没有挤出一个字。
白顷妖闲闲的喝汤。
约莫过了半刻钟,白顷妖实在厌烦红杏,将釉里赭花卉汤碗搁了:“自己下去领二十板吧。”
红杏一吓,当即跪了下来,哭道:“大小姐。”
“还不快去?”
只轻轻的几个字,却每个字都似乎有极致的酷狷,红杏不由头皮发怵,再不敢哭,颤颤巍巍出去了。
白顷妖玉色菱花滴珠护甲在身侧的三弯腿荷花藕节方桌上笃笃敲打。
算着时间,应该来了。
一、二、三
果然,白夫人携一众丫鬟婆子进了屋。
白顷妖讶然,在床上仍依足礼数福了福身。
“母亲怎么来了?”
白夫人一张温和端庄的脸,笑意温然:“依着礼,姑娘还叫着老身一声母亲,听说姑娘落了水,哪有做母亲的不来看看的道理?”
白顷妖娇嫩的能掐出水:“多谢母亲关心。”
相对无言,闷了半晌,白夫人道:“听说红杏那丫头惹姑娘生了气?下人不听话,教训教训是应该的。”
白夫人微顿,慢吞吞的说:“不过姑娘也该为着我这个做母亲的想一想,如今我渐渐老眼昏花,不中用了,红杏这丫头倒是个利落干净的,帮衬着我上上下下的打点,不然这明里暗里母亲不知道吃多少亏呢。”
等了一会,见白顷妖默默的也没个表示。
白夫人握着她的手:“如果她什么地方不对,得罪了姑娘,我这个做母亲的替她给你赔罪,二十大板下来,一双腿算是废了,她哪里禁得住,姑娘心好,这次就饶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