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的烛火如漂浮在空中的萤火虫,一闪一闪的是品红的光。
慕南苏从宫中回来,见白顷妖已守在饭桌旁,冰冷的轮廓仿佛沐浴在了煦暖的春天里,有了一缕柔软。
第一次他回到这个奴仆成群,却没有亲人的地方,白顷妖的等待让他有了早点回来的理由。
他甚至粗心到没有发现她眉目间的寥落。
“小白。”他唤她。
白顷妖从凝思里抽神看他,唇角勾一丝清淡的笑,心不在焉道:“你回来了?”
慕南苏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立在一旁的小丫头忙伺候他吃饭,关切:“等很久了?”
白顷妖摇头,见他一如既往的亲近她,心中阴寒,从他的手里缩回自己的手。
慕南苏的手淬不及防的就这样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握住,却不像往日霸道的再欺上她的身。就当没有发生这个小插曲般:“今日父皇招我进宫,主要去了玉明殿看我母妃。”
见白顷妖不答话,他的眸光轻暗:“华婉夫人生了很重的病,怕是不成了,在最后的时日里,想让你进宫陪陪她。”
白顷妖恹恹的喝一碗莲藕素汤,听及此,怔了一怔:“怎么早先并未听说。”
低头思索一回:“华婉夫人对你最上心,恐不欲你担忧,才让人隐瞒不报。”
潋滟烛火,澄明丁香。
慕南苏在她身边,音容面貌离得这样近,触手就可以摸到,她的心如泡在了酸醋里,发白发冷,几乎要溺毙其中。
白顷妖拼命压抑着紊乱的呼吸:“既然是华婉夫人,我即刻让人备轿罢。”
她的云霏妆花月华锦衫路过他,慕南苏抓住她的手,站在她眼前,目光探究而逼迫:“小白,你今天不大对。”
白顷妖生怕心中最后一根弦断,到时候她再也不能冷静自持,她再也不会成为自信骄傲的自己。
她的容貌倒映在他的眼中,是一如的正常:“如果有什么事,我一定会和你说的。”
慕南苏终于放开她的手:“小白,我最重视的人是你,最在乎的人也是你,这世上还没有谁能叫我不安,你是唯一的一个。”
白顷妖心头震惊,五味杂陈,复杂的情绪搅得她心乱如麻,慕南苏这样高隽的一个人,却愿意对她说这样的话。
“最近我有事缠身,不能亲自侍奉在母妃身侧,辛苦你照顾母亲。”
寂然半晌,白顷妖疏疏的说:“书房我留了一副字给你。”
也许是被信任的人背叛过,她如今不能全心全意的相信人了。
白顷妖的背影在如水的月光下翩翩如画,遗憾慕南苏没有看到阳光下她另一面被忧郁笼罩的阴影。
琼花落尽,端木禾隐藏在枝枝叶叶的琼树下,看着他们分离,心却如四月最繁的花开,灿烂而斑斓。
白顷妖连夜入宫,守宫门的人事先得了令,见了瑞王妃,谁敢阻拦,即是这样,皇宫阔大宏伟,到了玉明殿也是丑时了。
她本来想先觐见皇帝,谁曾想君心最为薄情,华婉夫人病重之时,他却宿在天香苑新晋曦贵人处,这样自然是不好去见了。
白顷妖本来心情惆怅,听说皇帝这一层,更是郁闷。
早该看清的。
古代的男人大都三妻四妾,想来慕南苏日后也不一定一心一意待她。
这样的感情圈套,白顷妖自然不想落进去,她本来可扶摇直上,一去万里,遨游天地间,管这些劳什子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