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在得月舫出事的,不止宋天赐,还有雷太平!这事在青城乃至京城,都是天大的事。右丞相带着皇上给的人连夜赶到青城,要彻查此事。死的可是右丞相的亲侄子,当然严重。皇上给的人——大理寺卿王丞,专门破各种重大案件,是个高手。只是宋家走私火药这一案牵连着宋家命脉,才按下来不交由大理寺处理,不然一早就水落石出!不是说走私货要的背后之人能够被揪出来,宋家走私的事肯定是大白于天下……
等等,死的是雷太平?那宋天赐呢?
自打宋天赐出事,宋老爷一夜之间头发差不多都白了,这宋家唯一一个儿子死了,怎么继承宋家大业?如意夫人更是终日跪在宋府祠堂里,希望老祖宗能保佑儿子渡过难关。这宋家商业庞大,宋老爷如今这精神难以掌管,天熙全盘照看出入,空暇之余便是来看天赐。子萱还在南城,并不知道这事,剩下子瑜一人照看天赐。
那天晚上一刀下来,直到第二天,才发现天赐遇刺可把得月舫的人吓个不轻!天赐躺在地板上,像是泡在血池里,满地的血都流到房间门外去了。可是,等仵作来验尸的时候,竟然发现天赐还有微弱的脉搏?!大家可不知道是喜是悲,也不知道是该高兴呢还是该惊恐。这么一大摊血,没死?宋老爷托明王爷找来了朝廷的御医,这么一查看,刀子已经插进心脏1寸,按理说已经是个死人,可是天赐居然没死,只是休克状态。宋老爷差点掐着御医的脖子,命令他死马活马,都得治活!
衙门内……
何秀才当晚也在船上,不过他倒没事,正在衙门里和文之武交代案发时他在做什么。当然,这何秀才将是为官之人,这风流之事不能在公堂上说,只能私下交代。可是把得月舫的人问个遍,个个都有不在场证明——因为天赐休息的房间就在得月舫顶层,天赐有命令戌时之后,除非传唤,不准任何人上去打扰。所以那晚上戌时之后,没人靠近过顶层。而且一晚上都是雷太平房间传出来的****之声,根本没人听到顶层有任何声音。
再说雷太平。最先被发现出事的是雷太平,后来下人想找天赐处理的时候,才发现宋天赐死了。雷太平死在美人怀里,被发现的时候,面色死灰,一副阳力衰竭而死之相。现场发现的酒水里含有过量的催情药物,据伺候的姑娘说,是雷太平自己要求的,但是死无对证,所有有关的姑娘已经收押。表面上看来,雷太平是****,荒淫过度而死。
“从现场看来,没有打斗迹象,所有东西杂乱无章,看来宋公子并没有和凶手发生过争执。由此推断,凶手有可能是宋公子认识的人……可是,认识的人若是有如此深仇,定是水火不容,宋公子应该也对他有警惕的啊!到底是什么原因,在无声无响之中谋害重伤宋公子的?”何秀才一脸灰沉,这事毕竟发生在自己身边,又是大商贾之子,青城大少爷,更是他协助处理的第一件案子,自然是非常紧张。
文之武沉默不言,脸色凝着一片乌云:“王大人,你怎么看。”王丞看了看这案子的札记,摇了摇头:“表面上看来宋公子遇刺和雷太平的死毫不相干,可微臣认为有莫大的关系。”文之武稍微抬头,看着王丞,似乎同意王丞的看法,示意让他继续说下去。王丞看了看四周的下人,文之武明白,把下人支开之后,王丞捋了捋下巴那一小撮胡子,拧着眉头:“只是微臣以多年办案的直觉推测而已——宋家半个月前那宗走私火药一事,我想文大人已有所闻吧……”文之武点了点头,倒是何秀才不知道,一听说走私火药如此严重的事,浑身一颤。文之武仔细想了想,半天吐出一句:“王大人你是觉得……有人要至宋家于死地?”
“微臣所见,时隔半个月,两件案子,都与宋家有关,冥冥中似乎有人在背后操纵案子一切。而雷大人表面上死于精气消耗过度,却疑点重重。第一,雷大人虽喜好美色,可微臣得知,雷大人不曾用过****之药,更不存在用量过度一说;二,不见得当晚伺候雷大人的姑娘身体有任何不适;第三,据得月舫的人说,当晚雷大人的****之声非常之大……雷大人当晚行事如此反常,当中定是有问题。”
“宋公子怎么了?”
“文大人,宋公子吉星庇佑,虽刀已然刺进心脏半分,流血过多,却只是失血过多昏迷休克,若是医治得当,应该能醒过来。”御医如实禀报文之武。文之武又问王丞:“宋公子行刺一事有何进展?”
“回大人,现场找不到任何与宋公子身上伤口匹配的利器,凶器多半是被带走或者是被弃于江中。现场除了血迹,找不到任何线索。依微臣所见,凶手行刺宋公子之后,并没有进入宋公子的房间,因此没有染到血迹而留下鞋印。线索残缺,无从查究,只能等宋公子醒过来才能知道当晚发生了什么。”
衙门里,所有人脸色凝重。由现场看来,找不到一丝能证明凶手身份,哪怕是身体特征的线索,如此,这案子无所进展……此时,门外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之便是急促的声音:“大人,大人!”
只见闯进来的是王丞的手下,王丞瞪了他一眼,严厉呵斥:“放肆!何事如此慌张!”只见那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大人……小人刚刚得知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有人,有人发现得月舫当晚有个陌生女子……或许是凶手!”听到这条线索,所有人都为之而喜,王丞连忙从手下守中夺过一张纸,上面画着一个女子,面容清秀,不是谁,正是那晚天赐门口的那个叫柔儿的女子!王丞虽不知这个女人是谁,但是这是现在唯一的线索了,把手一挥:“速速叫画师临摹十张,传令下去,全程搜捕此人!”
这个柔儿到底是谁,她为何对天赐下如此毒手,到底是有着怎样的血海深仇,才能下如此毒手。她和宋家走私火药的事到底有何关系,没人知道。说不准,她和侯文涛有着说不清的关联?
依照得月舫的人描写的肖像,把青城翻了个底儿朝天,还是找不到这个陌生女子柔儿。或许她不叫柔儿,或许她根本不是这个模样,而是伪装?现在,唯一的线索都断了,整个案子悬着,没有一丝进展。右丞相来了一趟青城,骂了句王丞,无奈地接雷太平回去厚葬了。“王丞你这个废物,不给本丞相查出个结果,你别想当大理寺卿这个官了!”整件事回到了开始,文之武、王丞、何秀才、刘知贵,无一不是愁眉苦脸,焦急等待宋天赐的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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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府院子里
“老爷,夫人,你们就别担心了,会好起来的。若是少爷看见你们这样,也会不好过吧……”琉璃泡了两杯参茶给宋老爷和如意夫人。自打天赐出事,两位老人家憔悴了很多,几天便像老了好几岁的样子。平日老爷夫人待琉璃很好,自然琉璃看不下去了,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劝他们两位老人家。
宋老爷和如意夫人坐在躺椅上,眼睛直勾勾地顶着湖里那群鸭子。宋老爷呆呆地呢喃:“夫人,你看,那些小鸭子多欢腾,要是咱赐儿能像他们一样蹦跶就好了……”如意夫人也是有气无力:“是啊……”
“老爷,夫人……”琉璃看着心疼,自己失去过亲人,自然知道这当中的辛酸,鼻子一酸差点没哭,“琉璃给你们弹首曲子吧……”说罢便铺好古琴,坐下来便弹。可一曲未罢,宋老爷发了狂一样站起来指着琉璃吼道:“滚!老子没心情听你弹琴,现在是老子的儿子出事了,又不是你,你当然不会心疼!滚!给老子滚!”
琉璃被宋老爷这副发狂的模样吓得坐到了地上,眼眶止不住眼泪,哗啦的流了一脸:“老爷,别这样!”宋老爷见琉璃不走,拿起杯子就往琉璃那边扔,杯子偏了点,擦着琉璃的发髻飞过,撞在琉璃身后的柱子上,碎成一朵花。琉璃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一吓,胆子放大了,对着宋老爷吼道:“老爷,琉璃自幼父母双亡,失去亲人的痛,琉璃知道!但是一蹶不振少爷就能醒过来吗!老爷,不能再这样意志消沉下去,宋家不能没有你,少爷不能没有你啊!”
宋老爷跌坐在藤椅上,两位老人家,依旧呆滞……
天赐房间里
琉璃敲门进来,轻声说道:“三小姐,你也照顾少爷大半天了,出去走走吧……”“不累。”子瑜回头对琉璃笑了笑,摇了摇头,“你坐过来陪我聊聊吧。”琉璃走了过去,坐在床沿上。子瑜看着天赐,淡淡道:“赐哥哥打小就照顾我,现在轮到我照顾他了。爹爹特别偏心,老是宠着赐哥哥,可是赐哥哥却宠着我们两姐妹。小时候我们姐妹俩不能离开宋府,出去都只能是下人跟着,记得有一次哥哥出去,把我们姐妹俩藏在轿子里,带我们出去玩儿,后来让爹爹抓个正着,爹爹正要罚我们,哥哥却说;‘爹,是我骗妹妹们捉迷藏,把妹妹藏在轿子里带她们出去,想给她们个惊喜的!要罚罚我吧!’结果爹爹给他揍得屁股开花……”说到这,子瑜和琉璃相视一眼,纷纷笑了。回忆过后,子瑜看着天赐昏迷不醒的样子,嘴唇颤动,眼眶微润,俯下身子伏在天赐身上,哽咽道:“赐哥哥,你醒醒啊!子瑜很想到外面去看看,赐哥哥你醒过来,带子瑜出去看看好不好?!”
“三小姐……”琉璃看着不是滋味,虽然说她在花满楼的时候让天赐点过几次,并不熟悉天赐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自打进宋家这两个月,她还是不想这个主子出事,毕竟天赐是她半个知音,也是给她新生活的恩人。
天赐啊天赐,所有人都盼着你醒过来,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