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脸,摇着头没趣地走了。回到车站,他只得买了下午1:30分的车票,没多一会,售票的窗口挂上了客满不再售票的牌子。其它的窗口在卖到另外地方的车票,车站内人声沸顶。
汪魅山找了个座位静静地半靠在上面,因为这里没有抽烟的人,他的鼻炎非常敏感烟味,稍闻到怪味,稍遇冷遇热都会打喷嚏。
7:30分,第一班到黔江的大巴车在汪魅山的眼皮底下出发了,他目送着车在缓缓前行,心里酸酸地,他想在黔江早点办完事,早点回整形医院。最近医院花重金聘请明星和在ZQ各区县的主干道上制造灯箱广告,前来咨询和观摩的人乐意不绝。因为做手术的档期不对,缴定金的人只能按序排号,生意非常好,汪魅山不想把这大好的时光浪费在这无聊的路途中。此时,他非常遗憾没赶上第一班大巴车。
坐在车站的候车厅里,汪魅山异样疲倦,无精打采的,最近睡眠的质量很差,白天常常有发困的感觉。他朝大厅门外望了望,行人冷得把手缩到棉衣的袖口里,走路跟小跑一样。路上集中二十厘米厚的雪,风,是无忌惮地呼啦呼啦地吹着。大厅里没有暖气,冷得人手脚发麻。汪魅山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中熬过了两个小时。
这时,大厅里的气氛突然有了一些变化,有几个工作人员神色慌张,步覆急速地朝售票房间奔去。
售票房间的扩音器传来一阵阵争吵声和责问声,虽然扩音器没对着嘴,但仍然能断断续续听见有声音传出来。“7:30发出的大巴车已出了事故,整个车和人全掉下了悬崖,没一人幸存,这次事故你们几个调度和车站的管理者是有责任的,天气的可见度够吗?昨晚聚餐喝酒居然喝到凌晨两点,还有心情和健康开车吗?第一辆车上的乘客的身份证号码登记了吗?什么?没登记,你们太胡闹,,还有半个月就到年终了,你们今年的年终奖全泡汤了。。。”
汪魅山听得浑身发毛,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先用矿泉水洗了个脸,努力使自己更清醒一点,他按了按太阳穴和合谷穴,有痛感,他坚信第一辆车出了事故。他看了看候车的其他乘客,有的闭目养神,有的发呆,有的聊天,仿佛刚才的声音他们没有一人听了。汪魅山的心更慌了,自己是怎么了,难道。。。
又过了两个时辰,大厅里有人躁动起来了,渐渐地躁动声更大起来了。
“怪得,怪得”有人用酉阳,黔江,秀山,HB恩施一带的土家族口音说。
“莫知,莫知?”(什么的意思)有人问。
“知道莫?出事了。”有人说
“莫知事,出了莫知事?”有人问。
“大巴车翻下崖子里去了”
“死人了莫?”有人问。
“废话,四十个人,包括司机没一个活的”。
“天呀,还好,我把票让让给别人了。”两个年轻男女,一看就是情侣,他们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我们起床晚了,只有最后一张票了,我们是两个人,这最后的一张票就让给了别人,后面的人就买去了。”这对情侣激动地喘着粗气说。
汪魅山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暗想: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下午13:30分,到黔江的第二辆大巴车来了。大家已没有平时那种争先恐后劲了。车站的工作人员和司机一直在催大家快快上车,有人居然不想走了,左思右想,半推半就还是上了车,那感觉就象车上装有炸弹,随时会爆炸似的。
汪魅山的位子是车上最后倒数第二排靠过道的地方。翻车事故之后的阴影笼罩着车上所有人的心情。他把头靠在椅子靠背上,闭目养神,心想:真该感谢那房东老太太没有早早地叫醒的,俗话说:‘是祸逃不掉,逃掉不是祸。’
“方便面不要拿到车上来吃,下去,快下去。”司机大声地嚷嚷道。
只见有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用手托着一桶开水泡着的方便面举止笨拙地爬上车。
“听了没有,方便面别拿上车,怎么这么不自觉。”司机见那女人不听他的话,就发货了,大声嚷道。
“外面这么大的风,叫我怎么吃。”那女人也不甘示弱地说。
“叫你拿下去,你没听了吗?”司机咆哮道。
“你是莫知人呀,我吃方便面管你莫知事?哪条法律上规定大巴车上不能吃方便面了,怪得,怪得。”女人翻着白眼。
“你有点公德好不好,你为了你一时舒服,车上全是方便面的气味,恶不恶心嘛,闻着就想吐。”司机气急败坏地说。
“我吃,我吃,我就要吃,我还要吃两桶,管你莫知事呢?”那妇女也耍起泼来。
车上的过道上挤满了人,小孩的哭叫声,大人的责备声。要上车找座位的和上车叫卖的小贩都在过道上拥挤着,他们扭动着身子相互交换着位置。车上的窗户关得紧紧的,这车只有最后两排才有个小小的窗口,其余的玻璃窗都被封得牢牢的。大概是为了节约吧,车上的灯光弱弱的,让人感觉头晕晕的。十几年没坐大巴车了,汪魅山到现在还没适应过来。
车上前几排又有吵架的声音传过来。
两个老俩口中的老太太说:“这一号二号是我们的位子,年轻人,快起来让我们。”
“这车上的位子这么多,你随便坐嘛,你能坐几个位子。”一个穿红色皮夹克的后生说,他操一口标准的,磁性的普通话,很悦耳。
汪魅山换了换坐姿,一是他累了,二是想看看那发出带磁性普通话的人。
“这是我们的位子,我们就要坐这里”老太太又说。
“这么多的位子,哪里不可以坐嘛。”红衣皮夹克说。
“等会别人来找我让位子,我找谁,快起来”老俩口火了。
那红衣皮夹克摸出自己的车票看了看座号,然后把车票叼在嘴上,悻悻地站起来找起位子来了。
汪魅山把双脚挪动到一边,位子的间距很小,他的膝盖顶着红衣皮夹克的膝盖挤了一下,那红衣皮夹克才坐到靠窗边的位子上,拿出手机叽叽叽玩起来。
车上人满了,时间到了,车出发了。
汪魅山这会儿的倦意突然袭上来了,他睡了。。。
车开得很慢,地上积着厚厚的雪,天空中仍飘着大雪。如果是高速公路,一定有巡逻的车辆在一铲铲地往地上撒盐,但是这条路不是高速。道路很险,一会上山,一会下山,转弯太多,一个时辰不到,就有小孩哇哇哭起来了。随后有人呕吐起来了。
“吐在塑料口袋里,别吐在车上。”司机大声说。
“哇哇”的哭声,“哇哇”的呕吐声顿时在大巴车上演练起来。
噪音和龌龊的空气害得汪魅山有些招架不住了,他觉得呼吸特别困难。
天空中突然有一块的云在翻卷着,一会儿象绵羊,一会儿又象猛兽。霎时,天色暗了下来,仿佛车在山洞里穿行,可这不是在山洞里,汪魅山看了看时间才下午四点半,出门之前他专门了解了一周的天气预报,知道会有这样的雨雪天气,但高山上的天气太像小孩的脸了吧,说哭就哭,说笑就笑。
司机坐在驾驶位子上小心翼翼地行驶着,一脸的严肃。今天第一班车出事故对的有刺激,如果说没影响那是假的。
天色暗得更彻底了,雪花在大巴车前方的引路灯的光柱亮光中翩翩起舞。当车穿过山洞时,洞穴两边壁上结满冰挂子。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的怪叫声刺破雪夜传来。
司机心里有些慌了,他已五十多岁,对这种声音他有经练,泥石流??不对,这可不是夏季。山体滑坡,对了,山体滑坡,这一念头刚到,右眼角望去有一块巨大的白色的东西向他袭来,司机用最敏捷的动作把车甩向左边,可刚一甩向左边,又一想:左边是万丈深渊,当再把车甩向右边时,“哐哐轰轰”“轰轰哐哐”的巨响,数日的积雪夹杂着山石的速滑形成的山体滑坡劈头盖脸向大巴车砸来。车上的玻璃“噼哩啪啦”被打得破响。车内尖叫声,哭声顿时爆炸了。
“镇静,镇静,大家一定要镇静”司机和汪魅山同时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