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强合起日记本,两只眼睛呆呆的望着对面近在咫尺的墙壁,他一动也不动,静静的坐在床边……
过了一会儿,他轻轻闭上眼睛,嘴角微扬,露出一丝苦笑。
他用鼻腔重重的呼出了胸中的闷气,然后又睁开眼睛,咂了下嘴吧,伸出手从枕头下拿出了那两封信。
这两封信,是在几天前,永强的二姐来太原时给他捎来的。
写信的人,是永强在HN某部队服役时,认识的两个女孩……
张清霞,一个普通山村里的小姑娘。
她的家,就在永强服役时部队驻地的附近。
永强当兵的那几年,他们部队每年都会和当地政府搞“双拥共建”。有时,也会以连队为单位,和某一村庄里的困难家庭,结成帮扶对子。
虽然那时永强每月的津贴也不过三十多块,但他仍会拿出一部分送给给张清霞的父母……
双台镇后张庄的张金锁,就是清霞的父亲。因为他长年在建筑队里打工,三十七岁的他从面相上看,要比真实的年龄苍老许多。
张金锁的媳妇,患有心脏病,但是因为家里困难,就一直没有去治疗。她嫁给张金锁之后,连续又生下了两个孩子,身体越发不好了。
后来,别说是做家务,就是和人说上一会话也会气喘吁吁……
永强认识他们一家人的时候,是他当兵的第二年。那一年,永强刚满十八周岁,张清霞十三岁。
张清霞是张金锁第一个孩子,从小就很聪明,学习也刻苦。她父亲外出打工,经常一走就是几个月,张清霞便早早的承担起了照顾母亲和弟弟的责任。
也许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吧”,十几岁的清霞,仿佛早早的过完了自己的童年,并开始为自己的家庭辛劳了。
可能是天意弄人,张金锁在一次上班时,意外从二楼掉了下来,摔伤了腰。使得本来就很困难的家庭,变得更加的“捉襟见肘”。待他修养了几个月之后,伤是养好了,但他再也没办法从事重体力劳动了……
那一年,永强所在的一排一班,和他们家结成了“帮扶对子”,而此时,正上小学五年级的张清霞,已经辍学在家了。(后续文章会有张清霞的故事,此处费些笔墨,只是为今后故事做铺垫)
田欣雨,则和张清霞不同,她是一名正在师范学校就读的学生。
97年的9月份,田欣雨进入师专参加军训,那时的永强,就是她的军训班长。
当田欣雨出现在永强的视线中时,永强并没有太留意。因为这时,永强所要负责军训的班级里,有近四十名女生,田欣雨只是其中的一个……
这个时候,永强已经是服役第三年的老兵了,此时的他,也已经打算要在年底的时候退伍回家了。
如果,在军训期间没有发生那件事,使得永强挺身而出,缓解了田欣雨的尴尬与无助。也许,他们这两个萍水相逢的人,应该就像,两条永远也不会相交的平行线吧……
但经过了这个插曲之后,田欣雨开始慢慢留意起这个肯为她挺身而出,并挡风遮雨的人……
军训结束的时候,田欣雨从其他男生那里,要到了永强老家的通信地址。
永强手中拿着这两封信,一时不知道是喜是悲……
这两个小女孩,永强一直都是把她们当作自己的朋友,与她们相处时,也仅仅是保持了一种大哥哥式的关怀。
但,永强却忽略了,尽管自己对这两个女孩并没有男女之间的情愫,但在不经意间,他所表现出来的开朗与阳光,却使得这两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对他产生了淡淡的依恋。
又或者,当永强离开部队后,她们——长大了。虽然她们的智慧和阅历还谈不上成熟,但是,她们却已经开始为自己的将来及幸福,努力了……
永强把这两封信从头至尾的又看了一遍,坐在那里陷入了沉思……
南寒街上的车管所,到线材厂家属院,大概有五六公里远。由于这里靠近西山煤矿,因此沿途之上也没有什么民居。
线材厂的西侧,有一个大型的垃圾处理厂。
每天早上或是傍晚,T市市区里,环卫工人收集的生活垃圾,都会运送到这里。
由于每天都会有载重汽车打这路过,这一段的路面上,有近十公分厚的黑灰色的尘土,起起伏伏中,一阵强风吹过,卷起片片乌云……
永强推着载满水的自行车,正吃力的上坡……
这是他今天第三次去驮水了。
最近的一段时间,赵永军的早点生意非常好,永强他们凌晨三点就起床准备的食材,有时还没到上午九点,就全都卖光了。尤其是用线材厂的水做成的豆腐脑,整整两个大保温桶,近两百斤,仍是供不应求。后来,赵永军又从别处借来一个小保温桶,才满足了这些食客的需求……
永强把两个蓝色水葫芦的盖子打开,将水倒进水缸。然后放好自行车,跑到水管那洗了把脸。
永强拿着毛巾擦着,一看时间,竟然已经到了下午的三点半了……得,看来今天,又睡不成午觉了。
他赶紧放下毛巾,打开了屋外的炉火,开始准备蒸馒头……
赵永军两口子,尤其是永强的这个二嫂,的确是个精明的人。自从他们搬进车管所的新房,就开始琢磨着下午的时间应该再卖些什么?毕竟,离家千里来到这,就是为了挣到更多更多的钱。本着‘挣点多点’的思想,在二嫂的建议之下,刚刚清闲几日的永强,又开始了紧张与忙碌的日子……
凌晨十二点二十分,劳累一天的永强终于可以脱下一身“油渍麻花”的衣服,去休息了。
这几天,他们早上卖的早点中,又增加了一种新的食材——“丸子汤”。
做丸子汤,必然要用到丸子,因此,每隔一两天,永强都要把用水汆过的萝卜剁成馅,再配以面粉,干淀粉,剁好的葱姜蒜末,盐,十三香、鸡精等等和成面糊,等油温烧至七分热时,再叫来哥嫂一起炸丸子。
这几天,永强真的很累。
虽然他所干的这些活,并不是什么重体力劳动,但一连多日的睡眠不足,却使他身心俱疲。
赵永军是永强的堂哥不假,但在永强的心里,他也明白,他们之间更是老板与雇工的关系。
在这里,辛苦工作一天,可以挣到十元钱,辛苦八个月,应该可以挣到两千四百块……虽然这个数目并不多,也远远没有达到永强期待的数值,但现实就是这样残酷,至少,他现在没得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