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环既然是我弄坏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就得修好,给邵城一个交代。方小珞是这么想的。
修耳环很容易,半天就好了。中午方小珞又遇到了林树。
林树这个孩子的本事除了喜欢溜到别人家就是磨嘴皮子,方小珞觉得她一定是被头顶的烈日晒晕了,所以才会被林树说服。林树说,就这么去还耳环,邵城肯定会觉得方小珞昨天说话不诚实,对她印象更坏,还不如他悄悄地把耳环放回原位,将来哪怕邵城追问,为了保住形象,打死不承认耳环是她拿走的就行了。
林树走之前,方小珞还一脸郑重地对他拜托加威胁,说无论如何不能出差错,可是,傍晚差错就来了。
邵城来找方小珞,她才知道林树根本没有把耳环还回去。
微雨的傍晚,僻静的巷子里只有方小珞和邵城。邵城走得很急,没有打伞,方小珞就举着她的伞,连走带跑还偶尔跳一跳给邵城遮雨。邵城知道她的好意,对她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
他问了好几次,林树就住在前面吗?方小珞点头:“嗯,前面,就要到了。”
方小珞还是不得不把昨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全交代了,邵城听完,立刻要方小珞带他去找林树。他们走到楼下的时候,正好看见林树下来扔垃圾。方小珞立刻大喊:“林树,你给我过来!”
林树先是站了站,看着邵城,突然嘴巴一咧,丢了垃圾就往巷子的另一头跑。
他一跑,邵城就在后面追。方小珞跑不过他们俩,越跑越掉队,转了个弯,邵城和林树就都没影了。
老街区纵横交错的宽巷窄巷就跟迷宫一样,转弯转弯再转弯,方小珞还是没有看见他们俩。雨越下越大了,她心里忽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慌张感,一只眼皮也止不住地跳。过了一会儿,她听见了很刺耳的一道汽车刹车的声音,她循着声音的来向过去一看,红色的液体已经混进雨水里,在地上流成了一条小河。
邵城一脸惊恐僵硬地站在“小河”边。
林树躺在地上,还有意识,还有力气哭,哭得声嘶力竭,令方小珞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
那也是方小珞孤身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哭得那么伤心,整条医院的走廊都充斥着她的哭声。
她哭得令邵城完全不知所措。
“我不应该带你去找他的!他还是个孩子,他只有十四岁啊,十四岁!就这样没了两条腿,以后怎么办?他连亲人都没有,他怎么办?”
同样是孩子的方小珞越哭越无力,声音越来越小,邵城一直在她的旁边,难过得一句话都没有说。
背后的病房里躺着还昏迷的林树,他是为了躲邵城,只顾埋头乱跑,没有看路,被岔路里开出来的一辆出租车撞倒的。两条腿都没了,再也不能走路了。清醒了以后,足足一个星期,林树几乎没有睁开过眼睛,他不想看这个世界。他只说了一句话,他说:“小珞姐,我完了。”
于是,那几天的方小珞总是在探望了林树以后一个人边走边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