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睢发短信给夏至时已经是来年春天。
他说他在纽约,每天会买一份华尔街日报,听英文广播,他开了博客,每天记录自己与病魔做斗争的生活,很多人鼓励他,也有广告商联系他说要为他提供资助。
夏至松了一口气。
他们谁也没有提到尹莼,聊天的最后,袁睢说:“如果我可以活到二十五岁,你可不可以做我女朋友?”
很多年前,年轻的霍金对简说,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简回答说愿意。
然而夏至却慎重回复:“不,我不希望你用这个来表达你对我的感激。但你会活得很久,遇上最好年华里没能遇见的人,谈一场,嗯,刻骨铭心的恋爱。”
夏至最喜欢的一句话是:Nothinginlifeissure。
生命中没有什么是真正确定的。
我们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是自己未被阴霾打倒,始终朝阳追逐的本心。
所以她会继续勇敢往前,怀抱一颗赤忱的心,等待属于自己那场云破日出。
袁睢其实不知道夏至是从哪里看出他喜欢尹莼这点的。
他写在周记里的那句话,是在确诊ALS那天摘抄的歌词。他多想做一只翱翔天际的鹰,却在现实里沦为跌入污水的麻雀。
袁睢只好越发地羡慕尹莼,越发地倾慕尹莼。
但察觉他的心事,将他从操场上拉起来的却是夏至,短发微胖笑起来像泰迪熊的夏至。夏至很温暖,她给了他几乎难以想象的慰藉与关怀。
她给予的好,他此生都无以为报。
他还在愧疚自己只能辜负她时,她却在病床前握住了他的手。他睁不开眼,意识却清明,万分清晰感知到她手指的温度以及纹路,片刻失神后,是经久不息的心悸。
他仍不懂何为喜欢,只是相比他眼里光芒万丈难以企及的尹莼,温暖的夏至总是打乱他的心跳。那种感觉让他觉得危险,却又无法控制的着迷。
可是他没有机会在她身边仔细理清这些了。
他也没机会在口齿清晰时重新对夏至说一次,在飞机上说的那句话。
“如果我真的有飞机,你愿意加入我的旅途一起环游世界吗?”
那是一只麻雀,路过温暖他许久的太阳时,胆怯问出口的,却被风带走的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