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最近的病情越来越不稳定,如我告诉尉迟的一般,在她身上时常都会出现上次那种疼痛欲绝的状况。
每一次她陷入痛苦,尉迟都会随同陷入癫狂状态,而他尖锐的眼神都会像矛头一样指向我。
我不甘心一直做一个坐以待毙的冤大头,突然间想起了沈安。尉迟不信我,但他与沈安仍是朋友,沈安会替我向他解释。
刚结束了与沈安的通话,便听到走廊上一片人声嘈杂,一大拨人一边向楼梯口涌动着一边议论着:“楼顶……”
我迅速跑向小溪的病房,里面空无一人,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心如火燎地往楼顶方向去,还未拨开人群就已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你快点下来,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没有任何回声,只有那个声音又一次重复:“你下来,快点下来好不好……”
我奋力冲出人群,看到那一幕时脑袋一片空白。
小溪高高地站在高墙上,风来了,身上的病号服像一个要爆炸的气球,风去了,又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她背对着我们,偏薄的头发打乱了她所有的表情。
尉迟在她身后,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小溪……乖……你快点下来……”他不停重复。
小溪却像没有听到,不知看着什么方向,冬季寒冷的风把她柔弱的声音吹过来:“我现在不疼,可我等下要是又疼起来了,一定会从这里掉下去,因为我会失去平衡。”
“所以你快点下来……”
“如果掉下去了我就再也不用害怕什么时候又会疼了,那样你也不用再为我发疯了。”
她的去向显而易见,她想以一种最极端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痛苦,也拯救尉迟的痛苦。
一只手忽然握住我的胳膊,我回头便看见了沈安慌张的脸,我用眼神示意,他看向那一边后立马跑上前扶住尉迟。
只用上前两步,伸出手就能拉住摇摇欲坠的小溪,却没有人敢靠近。他们两人极力相劝着,可她仍是无神地看着远处喃喃自语。
我缓缓地向前走,下意识地看向尉迟,却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眼泪。
曾经追到我时他没有流下激动的眼泪,第一个纪念日收到惊喜时他没有流下感动的眼泪,哪怕我放他离开时他也没有流下难过的眼泪,嘴角反而有一个轻浅的笑。
而为了小溪,我只看到了没有理智的他,忧心忡忡的他,癫狂的他,流泪的他。
我和她都喜欢尉迟,她却让爱笑的他变得不快乐。我们相比,她让他更加喜欢。我咬着牙,心里想着,她多可恶啊。
我没有忍住,向眼前瘦削的背影吼道:“怕痛吗?这点痛都忍不了,以后的痛苦会更多,你跳下去啊!”
“你疯了?”尉迟赤着眼冲我吼了一句,随即扑上去抱住小溪的双腿,生怕她会经不住我的激将。
沈安也立刻捂住我的嘴,在我耳边小声说“你别说了”。
心中的怒火仍未熄灭,我挣脱开沈安,继续吼:“你跳啊!你有本事让他为你付出那么多,你没本事为他好好地活下去?!”
小溪的身体猛地一震,她回过头看向尉迟,压抑许久的眼泪断了线般往下坠。尉迟趁机将她抱下高墙,然后紧紧搂在怀里。
我遏止了一场悲剧的发生,像被抽干了所有的气力几乎瘫坐在地,还好沈安及时用他的臂膀托住了我。
沈安给予我的力量,尉迟从未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