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歌穿得像个斑马似的,冲进了我的病房。
我看着他那像美克星人一样的造型,不得不感慨,伤到哪里也不要伤到腿啊。你看这苏歌,昨夜满脑袋血,今天就可以缠着纱布四处游走。哪里像我,昨晚还能精气神十足地嚎叫,现在依旧寸步难行。
苏歌挺心疼得看着我打着石膏的腿,眼睛里多了一些细碎的晶莹,他说,嗨,疼不?
我说,不疼。然后,眨了眨眼睛,骗他说,就是医生说,要残废!
苏歌似乎当了真,眉头一皱,故作轻松地说,残废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老子罩着你就是!我知道他说“罩着”的含义,这句话换成颜烈来说,一定会是:别怕,何欢。无论怎样,我都会娶你,爱你,照顾你,一辈子的。
我想颜烈突然想的找不着北了。
其实,自从颜烈将我抛弃,我半死不活做了几个周的弃妇之后,我以为我迎来了新生,学会了周旋在不同的男孩和男人之间,烟视媚行,八面玲珑,合则相欢,不和则一拍两散,潇洒的跟天马流星拳似的,可是,事关颜烈这两个字,总能那么轻易的就让我溃不成军,将我打回傻不拉叽的原形。
我刚要问他关于昨夜那句话的意思,颜烈到底怎么了?还没等我开口,苏歌的眼睛瞟了瞟我床上的报纸,脸上突然有种男孩子特有的隐忍不露的小羞涩,说,苏沫给你看了?
我说,啊,是的!那傻。记者就是欠修理了!
苏歌低下头,嘴角勾了勾,眼睛里堆满的居然是笑意,他说,我觉得挺好的啊。也没什么嘛,本来两个年轻人在楼道里大家肯定会想东想西的.。。
我看着苏歌这个傻小子说得眉飞色舞的,立马转身抽出枕头照着他的脑门狂砍,我说,滚你大爷的,是你在想东想西的吧!
苏歌一个白眼翻过,直接昏倒在我身边,我才想起,他脑袋上有伤。我想,我该不会真的将苏歌给折腾死了吧?
就在我抹着眼泪爬下床,狂喊苏歌的名字时,他突然大笑从地上爬起来,跟取得了莫大的胜利一样,哈哈大笑,说,哎,何欢,你居然会为我哭?你真当我会死啊?
我一生气,拖着残腿骑在他身上,对着他俏生生的小脸准备左右开弓。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开了,我一回头,楞成了石膏。
门口齐刷刷的站着一堆医生护士,外加脸色焦白,神情忧郁的颜烈,他手里捧着一束康乃馨,花色鲜亮,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影子一般单薄。
此时此刻,无声胜有声。幸亏记者不在,否则明日登报,就是楼梯间小情侣再战高难度,战火烧到医院病房间
我和苏歌,用我们的实际行动家标准姿势,验证了记者的报道不假--我们俩果然是急不可耐的小情侣。
那些看热闹的医生和护士散去,颜烈默不作声地将花儿放在我的病床前的桌子上。
我从苏歌身上爬到床上,苏歌坐到我床对面,目光直直地看着颜烈苍白的脸,眼神中有些许不易察觉的得意的味道。
我没有想到颜烈会来看我。
其实,我们之间,很久都没有交往过,除非是那些因为苏沫和苏歌两姐弟而造成的遇见或纠结。在我看来,颜烈避我都来不及。
十七岁,第一次去酒吧,和那个暗恋我很久的绰号叫耗子的男孩。在那里,我遇到了颜烈。
我始终都记得,那一天,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孤单的像冬天枝头上最后一枚叶子。那么多妖媚的女子,不时上前搭讪,他拘谨有理,虽然嘴巴在微笑,但是神情忧
耗子去洗手间的时候,他递给我一杯酒,声音有些沙哑,他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我,说,很显然,你和这里格格不入。
他低头笑笑,说,我好像也是。
他看着我,像是看一件珍宝,他说,不要做她们,做你自己多好,你和她们不一样。
我像,当时我一定受用了它他甜美的语言,于是,他望向我的那一瞬间,迷乱的人群里,我突然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就这样,在我和那个叫耗子的男孩第一次约会的时候,我爱上了这个叫做颜烈的男子,他孤单而美好。
当时的耗子觉得自己的脑袋上绿光四射,差点自绝于他的狐朋狗友面前。我记得他赠给我两句话。一句气焰嚣张:何欢,我祝你恶人有恶报!后来,他又特没出息的加了一句,说,要是他不要你了,记得你好资格在等你啊
其实,爱情里,爱得深的那个总是没有出息的。类似的话,我也对颜烈说过,在我为他所谓的妹妹“苏沫”捐肾之后,他告诉了我,苏沫是他的女朋友.。尽管他想报恩,相爱上我,可是他做不到。
那个时侯,我就捂着我的心口,不知道是胃疼还是心疼,但是还是哭着对颜烈说,我会永远等你,直到苏沫不爱你了
现在想想,我当时大概是中了邪,一心想里一个贞节牌坊。我当时都做好了八十岁的时候苏沫死掉我去接她的班的准备,跟颜烈最美不过夕阳红。
至于后来,我为什么有奖获得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贞节牌坊殊荣的机会给放弃了呢?那是因为,我三番两次。撞见了颜烈同苏沫意外的女子卿卿我我在一起。最劲爆的一次是,我躲在颜烈公寓的楼道里,等他回来,卑微的想偷偷看他一眼,因为我承诺过,不会打扰他和苏沫的生活。只是,不想等到的却是,一对急不可耐的男女,激情勃发到们都懒得开,就披挂上证,限制级出境.。。
当时的我,躲在暗夜里,在他们的喘息声里,突然不能呼吸,眼泪狠狠的冒了出来,我咬住自己的手,狠狠的哭泣,无声无息。
那一刻,我突然想到,颜烈,他根本就不曾喜欢过我吧,他所想要的,只不过是一颗能够救活自己女友苏沫的肾脏。而我,是最好的人选,年少,单纯,肯将爱情当神话。
从此以后,我就开始堕落了,堕落的不知东南西北。
当然,我没有刻意想去报复什么,象那些充满了心计的女子一样,算计苏沫的弟弟,以达到报复颜烈的目的。我和苏歌完全是个偶然,而且,我始终觉得他是个孩子,将爱情当作了神话,象足了当初的自己
因为苏歌,我和颜烈这对可能老死不相往来的男女,偶尔有机会碰个面。不过,不得不承认,每次见到颜烈那内疚的眼神,我还是在心底暗爽的。
如今,这个和我几乎是陌路的男子,突然送我一捧鲜花,大有人将死,其言也善的势头。我不得不联想起苏歌昨晚说给我的话,想到这句话,我突然心疼不已
我看了看颜烈,几乎是小心翼翼的询问,我说,谢谢你的花,谢谢你来看我。你的脸色.。好象不是很好?不会是生病了吧?
颜烈看了看我,又瞟了瞟苏歌,笑笑,说,没,没生病。可能.。最近工作比较忙的原因。
那一天,苏歌一直冷冷的看着他来,又冷冷的看着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