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门前,我回头看看苏歌,他躺在床上,睡意很深,目光里却装满了心事,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跟在颜烈的身后,低着头,不去看他的背景,可是眼角却依旧很不争气地飘起了眼泪,为什么到了今天,你只消一个背影,依旧可以让我泪如雨下啊?
医院里的电梯出了故障,所以颜烈和我,只好走楼梯,走到四楼时,楼梯的声控灯却不亮了,任凭我如何跺脚也不亮。
颜烈回头年喜新厌旧我,说,下楼的时候小心。
他的话音未落,我已婚摔了下去。黑暗中他急忙俯身,热热的气息在我的耳际,他稳稳地抓住了我的手,指尖有种异样的冰凉,他将我稳在怀里,说,何欢,别怕。我在这里。
何欢,别怕,我在这里,很久以前,他也曾和我这么说过,只是,那时候他的手温暖异常。
在做我为苏沫捐肾手术之前,颜烈为了缓解我的术前恐惧,很温柔地用一条丝巾轻轻蒙住我的眼睛,将我的手轻轻握住。他的声音也很轻,何欢,别怕,我一直在你身边,手术时,颜烈为了让我安心,那条丝巾也一直蒙在我的眼上。
只不过那时,我爱着的,也“爱”着我的颜烈,一直告诉我,患有尿毒症的苏沫,那个可怜的女孩,是他的妹妹。
颜烈将我送到楼下,他说,快回去吧,天那么冷。
我笑笑,转身时,他突然喊住了我,他说,何欢,苏沫那件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我怕告诉你。她是我的女朋友……你就不会同意,……救……救她。可是,何欢,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看着你现在你样子,我心疼啊。
我回头看了看他,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那条伤疤一直在我年轻的小腹上,每次看到它,往事就像一场海啸,呼啸而至,悲伤得难以自己。
出租屋里,我将音响的声音调到最大,歌曲在房间里回荡着:我相信我爱你你,蒙上眼手交给你,慢慢地安心在黑暗中共有一双眼睛……
屋子里的自己,停留在自己的悲伤中,屋外不断有人叫骂,喘门,那一夜我是邻居们特别痛恨的人。
颜烈,如果我告诉你,那一年,我爱着你的那一年,别说是你的女朋友需要我的一个肾,就是你有的狗需要我的一条命,我都舍得。你可知道,年少时爱一个人,可以将自己卑微到泥土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