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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风云小馆

自从上次菜市场打架斗殴之后,郭宁一直赋闲在家,屠夫的工作也没有继续再做,因为在郭宁住院期间,李忠直接把那个摊位卖了,似乎也不想让郭宁再从事这份工作。事实上,屠夫这份工作只是李忠的权宜之计,因为高考之后的郭宁,整天游手好闲,惹是生非,实在让李忠头疼不已,就胡乱找了份屠夫的工作收一收郭宁那无所事事的心,奇怪的是,郭宁竟然做得有声有色,让所有人都感到有点意外,不管怎样,生活就这样稳定的一直持续了三年。

但郭宁毕竟是郭振宇的儿子,当初郭振宇亲手把郭宁交到李忠手上,结果却成了一名屠夫,这让李忠多多少少有些愧疚,李忠索性趁着菜市场这件事,敲打敲打一下不思进取的郭宁,也顺便换换郭宁的工作。

李忠不知道听谁的现在开饭店赚钱的很,就决定打算开一家饭店,而且更重要的是,做其他的要么不会,要么身体吃不消,李忠的手艺深得郭宁父亲真传,能够帮得上郭宁,这才是李忠开饭店的目的。

军人出身的李忠深刻体现了军人雷厉风行的品格,也不管郭宁同不同意,说干就干,从朋友那买了一处比较好的铺面,就在橡树路,离家不是太远,这主要是为了方便照顾郭江,店面的装修更是拿出了李忠退休的养老金,桌椅板凳餐具都是全新的,而且全是请朋友特制打造的,对李忠来说这是在晚年想要大干一场的节凑,但对郭宁来说,开饭店和当屠夫一样,没有任何区别,唯一有区别的可能是当屠夫可以吊儿郎当应付顾客,而开饭店只能在烟熏火燎的厨房打发无聊的时光。

饭店的名字郭宁想取名叫风云小馆,但被李忠给否决了,因为嫌格局太小,李忠从一开始就想着做大做强,用一句挺时尚的话说,就是争取大踏步入小康,赶超欧美,最后饭店名称定为:风雨江南。

风云小馆的名称虽然否决了,但这四个字在郭宁的记忆里是有着特殊的地位,因为这与他父亲有关。因为风云县的人都知道郭宁父亲郭振宇以前是一名橱子,和那时风云小馆的老板是师兄弟。风云小馆的老板梅时曾后来成为了郭宁的干爹。

在郭宁他爹郭振宇刚出生的时候,父母就已离世,郭振宇是由他叔叔带大的,叔叔为人不错,对郭振宇也好,可他叔叔却娶了一个泼妇,当然,在郭振宇叔叔眼里,当然不这么认为,但郭振宇的好日子却随着这位嫂子的到来而走到了尽头,长到12岁的郭振宇实在不堪忍受他这位嫂嫂的折磨,在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离家出走了,或许郭振宇永远也没有想到,这一走,就是一辈子,郭振宇在也没能回家乡。

离开家的郭振宇到处流浪,好几回生命垂危,都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冥冥中自有定数,几经周转,最终流浪到了风云县,当时的郭振宇饿的只剩下皮包骨,人生的最后一缕力气仿佛也在进入风郭振宇云县时用完,此时的郭振宇仿佛感觉走到了人生的尽头,那一年,15岁,已经流浪了三年的郭振宇来到了风云县,那一年,觉得要死的郭振宇不但没有死,而且还被风云县第一大妓院快活楼的大厨收为弟子。

那时的他不遮体,又正值寒冬,饥寒交加,倒在街上已是奄奄一息,当时快活楼大厨叶老爷子刚好经过,就救了他一命,并且还收他为徒,就这样,郭振宇从死亡线上捡回一命,并且成为了一名橱子,而且有了影响他一生的背景--青楼出身的厨子。

郭振宇很幸运,至少在他后半生是,因为叶老爷子是个好人,但一生未娶妻,更未生子,叶老一生收养了像郭振宇那样身世的有12个人。叶老不仅给他们吃穿,还让他们上学,把自己的厨艺毫无保留的都教给他们。在这12个人中,郭振宇与梅时曾感情最为要好,梅时曾就是后来风云小馆的老板,也就是郭宁叫梅老的人。

后来,军阀混战,抗日战争爆发,山河破碎,百姓流离失所,快活楼虽是风云县第一大妓院,但毕竟只是一个小县城,随着姑娘们的一个个离开,原本生意清淡的快活楼就更加坚持不下去,最终像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妓院一样关门歇业。

叶老年事已高,加上没有了工作,再也没有能力抚养他的12个徒弟,只好让他的徒弟们自寻出路,就这样,郭振宇不得不再次流浪,20岁的郭振宇希望成为一名优秀的橱子,终老风云县的愿望也在那个时候落空啦。无家可归的郭振宇,再次踏上了流浪的路。

15岁的郭振宇在尝试无数职业是自己生存下去后,明白或许只有参军才能在这个乱世生存下来,于是,这一年,郭振宇参军,进入了一支叫红军的队伍,后来这支队伍改名新四军,后来又改名叫野战军、解放军。郭振宇也在枪林弹雨中不断成长,最终成为一名优秀的军人。

梅时曾的经历就没有郭振宇那么复杂啦,叶老遣散他们之后,所有人都离开风云县,只有梅时曾留了下来。后来他开了一间叫风云小馆的饭馆。解放战争以后,郭振宇从部队转业到地方,成了风云县的一把手。命运往往就那么凑巧,以为一辈子再也回不来风云县的郭振宇,竟然辗转又来到了风云县,以为自己会老死风云县的郭振宇,谁知会在运动中会再次逃离,这一切谁又能说得清!风云县原本不大,当郭振铭听说有风云小馆这么一间饭馆时,一切都明白了,因为这名字就是郭振宇与梅时曾闲谈时,郭振宇给梅时曾取的。失去所有亲人的郭振宇,见到了多年不见梅时曾,就把风云小馆作为了他的第二个家。

郭振宇一生很少有服别人的时候,但在做菜这一块,在他的12个师兄弟中,梅时曾是唯一让他信服的,特别是叶老的糕点手艺,怕在师兄弟中,只有梅时曾得其叶老的真传。在一点上,郭宁是受益最深的,因为在郭宁的记忆里,经常带着清依去风云小馆蹭各种糕点的情形,成为郭宁今后人生中最为清晰的回忆,郭振宇的师兄弟现在有联系仅仅只有梅时曾,郭振宇有没有其他亲人,两家走动的多了,梅时曾也没有娶妻生子,郭宁成为梅时曾的干儿子也理所当然。

自郭宁打算开饭店的消息传出之后,六君子中没能考上大学的乔达、卓江和方明远就死皮耐脸的跟上郭宁,说是要在老大的带领下一起创一番事业,没有办法,郭宁只得收下这些曾今的兄弟。

一日,乔达神神秘秘的说要请客,郭宁这几日不分昼夜的在厨房跟李忠学习厨艺,难得有借口出去,怎能不抓住这次难得的时机。只是没曾料到的是乔达请客的地址恰好是当年风云小馆的旧址,但店名却不再试风云小馆,只见上面非常气派的写着四个大字:青青小馆,虽然气派,但一股世俗之气铺面而来,全然没有了当年风云小馆的那种不沾凡尘的气息。

如今,当郭宁踏进风云小馆的旧址时,店内一切陈设已不复从前,昔日的老板梅时曾也在运动中没有了消息,而被梅叔称作郭宁尾巴的清依如今也不见了踪影。装修一新的青青小馆早已没了梅时曾时期的儒雅、文艺、朴素,取而代之是新潮、时尚,在运动刚刚结束的年代,如此新潮的小店装饰,可见老板是多么有勇气,或者说是老板与时俱进的人生态度多么积极。

青青小馆柜台里座了一个女人,一个特别妖媚的女人,低胸的衬衫,齐膝的裤子,虽不透明,但漏出一段洁白的小腿,煞是诱人,虽上了年纪,却也风姿卓越。在那个年代,社会风气未开,敢这样穿,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本性如此。

郭宁还算镇定,但乔达等人却目瞪口呆,卓江就只差流口水了。乔达似乎认识那女人,凑过去说道:“梅姐,你好,您回来了,几天不见,您又漂亮了,呵呵”,那女人一听,不仅不避,反而一把抓住乔达的手,笑嘻嘻的说道:“小达,想姐姐啦,就来找姐姐啊”,说完,还用手摸摸乔达的脸庞,在郭宁六兄弟中,数乔达年纪最小,从来没谈过恋爱的乔达这时慌了,急忙睁开那是女人的手,说:“没··,没有······”,

郭宁等人已目瞪口呆,看着乔达的狼狈样,小馆周围的顾客已经开始哄堂大笑起来。此时,郭宁才注意到,不大的小馆,此刻似乎已爆满,而且大多数人郭宁还熟悉,不是些闲散人员,就是风云县的老光棍,或是远近闻名的老色鬼。

那老板娘说完没多久,周围不知是谁起哄似得说道:“老板娘,我找你行不行,白天就算啦,晚上可以吗?哈哈”,那女的不但没恼,反而大笑道:“行啊,白天、晚上都可以,只要你有那能耐,呵呵”,那些人见越谈越起劲,就一句接着一句挑逗,那女的竟然毫不示弱,一句一句顶回去,郭宁也算见过不少女人,但是,像这样的天生尤物,还真没见过。

但此时的郭宁注意力全然不再这上面,他想起,乔达叫她梅姐,而她经营的又在风云小馆的旧址上,莫非是梅时曾的亲戚,郭宁虽在不愿意和她有过多的接触,但还是压抑不住心中好奇,走上前,问道:“梅姐,您是梅时曾叔叔的什么人?”,那女的明显没想到郭宁会这么问,她一愣,全然没有了和那群光棍嬉笑怒骂的神情,等了片刻,缓缓说道:“我不认识什么梅时曾”,说完,径直离开柜台,走进后厨,只留下一脸疑惑的郭宁。

徐然在就定好了座位,看见郭宁三人进来,就急忙跑了过来,几兄弟中除了远在东北念大学的段辉,今天算是聚齐了。几兄弟在一起聊了好多,徐然聊了他的大学生活,卓江和乔达说起了他们以前在纺织厂的遭遇,方明远依然像以前一样,喜欢一言不发,偶尔插上一两句,让人感觉他还存在,唯一不同的是,以往滔滔不绝的郭宁,现今却一言不发,不是郭宁不想说,是郭宁实在插不上话。但郭宁知道,今天绝不是叙旧这么简单,当卓江还在滔滔不绝的诉说和乔达在纺织厂的悲惨遭遇时,徐然再次打断他,徐然却谈起如今好的政策,一系列改革的措施,个体户地位的变化,等等,听得郭宁云里雾里,一直不说话的方明远此时却突然插了一句:“这么好的机会不把握住,实在有点可惜”。

郭宁立即醒悟,“你们想从商”。

徐然笑了笑,说道:“不是我们,是我们六兄弟”,“如今这个情形,我们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徐然说完,便看向郭宁。这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郭宁,原本以为和自己没多大关系郭宁,此时才明白到,今天这个饭局是特意为郭宁而设的。

郭宁笑了笑,说道:“我一个卖猪肉的,什么都不懂,经商这种事,怎么会做的来了?”。

卓江立即说道:“老大什么也不用干,只要替我们坐镇就行”,

徐然脸色一沉,连忙补充说道:“卓江的意思是,我们都没有什么经商的经验,大家一起可以慢慢摸索吗?”,

郭宁看了看外面渐渐昏暗的天空,说道:“今天我还有事,改天再说,改天再说”,说完,径自离开了风云小馆,几兄弟见郭宁去已决,就不在阻拦。

夜晚,悠扬的小提琴声随晚风响起,也随晚风飘去,琴声虽然悲凉,却又透彻心扉,不知不觉中,李忠早已站在郭宁身后,他拍了拍郭宁肩膀,郭宁急忙连忙放下小提琴,转身,说道:“李叔,你怎么起来了?是我打扰到您了吗?”。

李忠:“没有,是我睡不着,你又在想你爸爸妈妈啦”。

郭宁赶紧扶李忠坐下,说:“没有,今天我去了风云小馆以前的旧址,现在换人,改成了青青小馆,也不知道跟我干爹有没有关系?”,

李忠:“你干爹梅时曾开的那个饭馆?”。

郭宁:“是的,但没有看见梅叔”。

李忠:“你父亲在时,和他最要好,运动中由于身份问题收到的冲击也最大,难道他还活着?”,“郭宁,梅时曾在你小的时候对你也非常好,有时间去看看他”。

郭宁知道自己又勾起李兵对往事的往事的回忆,知道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点头,说道:“我会的”。郭宁转移了一下话题:“今天,徐然想让我和他们一起去经商,李叔,你说我因该去吗?”,

李忠一愣,说道;“要是你父亲在,绝对不会同意你经商,但至少比你卖猪肉强”,

郭宁疑惑“为什么我父亲会反对?”,

李忠笑了笑:“你母亲出身在一个大资产家庭,你们家都是做大事的人,从来还没出过屠夫,你做这行也有点辱没你父亲的名声”,“因为你母亲的这个原因,几乎断送了你父亲的仕途”,

郭宁:“我母亲出身在资产阶级家庭,以前我母亲家是不是特有钱?我母亲为什么就很少提了?”。

李忠:“那个特殊时代,能不提就不提,我怕你母亲也是怕连累你”,说完,李忠又聊到好多他母亲、父亲的事,滔滔不绝,直到郭宁的眼皮再也睁不开,李忠也不肯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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