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潭家里的人大家都说是得了怪病死的,因为当时他家里既没有遭匪也没有火灾,突然莫名其妙的死了,大家也没人知道他曾上过女鬼山,对此只能是这种解释。
贾毫这么一说,其余之人都忍不住好奇心问他,贾毫却仍旧是一副傲慢无礼的态度,说道:“想知道,除非咱们打个赌,你们六个人挑一个人上山去待一个更次,能活着回来,我就告诉你们!”
“你这恶霸,分明是想害我们去送死,大家别听他了!”刘畅平大怒道,其余之人也都纷纷指责这家伙心术不正。
钱虹君说道:“别以为就你知道,其实我也知道,那王潭是个盗墓贼,白天在地里耕田,不引人怀疑,但为了能节省体力,他每天都是干到中午就回去休息,一觉睡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悄悄的溜出来找坟墓下手。”
“啊?没想到这家伙隐藏的这么好,虹君你是怎么知道的?”其他的同窗问道。
钱虹君说道:“我们家跟那傻子沾点亲戚,也不是什么真亲戚,就是我的表姨是王潭的表姑,听我表姨说的,她让我不要说出来。但现如今他都成这样了,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那家伙其实是跑到女鬼山上去想发一笔横财,他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神药还是什么手段,跑到那山上后竟然没死,结果回来后家里就开始闹鬼。”
“那这么说,这王潭的遭遇倒是跟刘畅平所说的那个上山葬母之人的遭遇一样了,难道畅平所言是真?”其他的同窗纷纷问道。
贾毫见自己说出来的秘密竟有人知道,顿时觉得没趣,便又开始挑拨,说道:“咱们要不打个赌,我们两派的人一人选一个人到山上去呆一个更次,能够活着回来的人,就可以指使对方办一件事,只要事情不是特别难,能办成,对方就得答应。比如说,我要是输了,你们管我要一千两银子,这我就能办到,而你们输了,哼哼,我不要你们的钱,我只要你们六个轮流一人伺候我一个月,给我铺床倒茶水洗脚水背书包。”
贾毫家里有的是狗奴才,其中不乏有胆大心细有本事的人,他也说的很明确,是两派的人,而不是他自己去山上。
众人本来是绝对会拒绝的,但一听赢了的话可以随便管他要银子,众人家里都不富裕,上学堂的钱还都是爹娘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如果真的命大能活着回来,要来了钱那就不用再受苦了。
刘畅平看了看钱虹君,又看看其他人,这六人商议了一番后,决定跟贾毫打这个赌。刘畅平对贾毫道:“我答应你的赌约,但我们要是赢了后,你要给我们六个人一人一千两银子,我们要是输了,我们一人伺候你一年!”
反正众人都是自小吃苦惯了的,伺候人谁不会,输了损失不了什么。但赢了一人拿一千两银子,在这伏贤村可以富余的过半辈子。
贾毫顿时拍板道:“成交!我可事先说好,今晚的事情谁也不许透漏出去,还有,要是有人死在山上了,赌约就作废,不分输赢,死人的事情也不准透漏出去。”
贾毫朝我走过来,用脚踹我的屁股,喝道:“阴鬼,我知道你早就醒了,一直在装睡,今晚你听到的别讲出去,不然要你好看!”
我顿时大怒,坐起来抡起手就朝贾毫的脸重重打了一巴掌,说道:“你叫我什么?你还敢踹我,这巴掌是还你的!”
贾毫跟我一样自幼练武,他家里有钱,拳脚师傅请了不少,论功夫身手,他也不在我之下,因此知道我早就醒了是在装睡,所以一直不怕我。
见我敢还手,立即就朝我扑过来,我怕跟他打起来会惊动别人,那么今晚上的这场好戏就看不到了,便说道:“你别动手,动手的话今晚你们打赌的事我无论如何也要说出去。”
贾毫无奈,只得狠狠的对我说道:“咱们日后走着瞧!”说罢后走到隔壁的房间喊他的手下贾福,贾福是他家下人的儿子,自小给他又当书童又当陪练,练了一身的好本事,功夫比贾毫还高。
同屋的六人对我还有点不放心,怕我阻挡了他们的发财计划,就小心翼翼的凑上前来问道:“你真的不说出去吗?”
我说道:“放心,决不说出去,我今晚呢,还要报刚才的一脚之仇,等会我陪你们中的一个人上山,挣了银子你们分我一点!”
我家中也不富余,父亲一大早坐着毛驴破车到隔壁镇上去给人算卦,镇上人多尚且挣不到多少钱,母亲独自一个人在家耕种,这些年家里一直过的清苦,我也想挣点银子贴补家用。
恰好他们今晚打赌是去上女鬼山,我半个月之前去过还安然无恙的下来了,便觉得这份银子不赚白不赚。
这六人一听后,都感激的对我道:“我们知道你住在那小山上阴气重,想必是有什么驱邪的办法,如果你能帮助我们,赢了钱后我们一人分你二百两银子。”
商议停当后,贾毫把贾福叫来了,他们也不管外面的电闪雷鸣如何猛烈,便坚持要现在出去。
看了下天色,夜里子时,一个更次后是丑时,到时候回来还能再补一觉睡两个时辰,不会影响第二天上课。
听他们之前讲王潭盗墓回来中邪变成傻子的事情后,我心里就有很大把握能赚到这笔银子了。之前上山的时候碰到的小美人教过我呼吸吐纳驱邪增强自身阳气的功夫,这些天我坚持每天练一炷香的时间,感觉精神一天比一天好。
如果到时候刘畅平钱虹君这边的人中邪了,我也可以教他这办法,保证不会丧命。
六人商议了一番后,就由胆子最大的钱虹君出战,我则跟在其后面保护。当然一上山的时候我不能现身,必须绕一段远路上去,不让贾毫发现我才行。
天色十分的黑暗,如果不是电闪雷鸣,根本是伸手不见五指。学堂距离女鬼山有一炷香的时间,贾毫为了不耽搁回来睡觉,早让他的仆人在出了学堂不远处的一处茅草屋中备好了十几匹马。
出了学堂后众人一路乘马疾驰而上,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山脚下。而我只能步行跟在后面,等到山脚下的时候出战赌约的人早已经上去了,只留下贾毫跟他的仆人还有其余五个同窗。
贾毫定的规则很苛刻,怕有人投机取巧在山脚下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呆一个更次就下来,这样根本没有任何赌的意义,便事先让人在半山腰附近藏了两块他用毛笔写上字的石头,石头上还做了特殊的记号,怕有人用别的石头再冒充他的字体来蒙混过关。
他事先还画好了路线图,让六人先选一个,用抓阄的办法来选,两块石头分别放在不同的位置,路线图上都标注了相对来说比较安全的路线,顺着这路线走基本不会出人命。
我躲在暗中给一个同窗丢石子打暗号,他靠近过来后告诉我贾毫的规则,我说道:“这小子准备的很充分,看来是蓄谋已久,他早就在打你们的注意了。”
同窗顿时脸色大变,颤颤巍巍的问道:“那他画的路线图会不会有问题……钱虹君会不会丧命……”
贾毫算计这么久,肯定不会老老实实的画正确的路线图,只怕钱虹君此刻有危险。我见大事不妙,急忙就问了钱虹君上山的位置,便立即追了上去。
趁着这会儿电闪雷鸣稍微停了下来,我加快了脚步跑上去,贾毫没有发现我。到了山上后立即闪出来一个人影,漆黑的夜里伸手不见五指,我凭感觉觉得身边有个人,便悄声问道:“谁?”
“是我,你是仙岳吧!”
听声音是钱虹君的,我松了一口气,问道:“你没往前多走一步啊。”钱虹君笑了笑道:“我一来不傻,二来也怕死,又怎么敢不等你上来就轻易往上面跑。”
我道:“如此甚好,那贾毫画的图多半不对劲,你们之间的矛盾很深,他的目的肯定是要让你们命丧其中,咱们只需记住终点位置就行了,不要看路线图。”
钱虹君道:“我也早料到了,那孙子怎么可能会轻易给我们送钱呢,但一直不出战,倒让他小看我们,气焰更嚣张,幸好你答应帮我们。今晚一切可都指望你了。”
我们是由山的东面上来的,据传这一面的山上有“凤栖竹林”的景象,不过这些景象都是在过了半山腰之后的位置上,到目前为止女鬼山的传说流传了几百年了,还不曾有任何一人能走到半山腰之后的位置。
那贾毫凭着家里的物力财力才多次的出入女鬼山而不死,但他此次打赌定的目的地也是在半山腰之下的,可见他也忌惮上面的机关暗道或者某种风水镇诅咒类的东西。
有一盏茶的时间天上没有打雷闪电了,钱虹君摸出火折子吹亮,火折子的光线十分有限,仅能照亮我们脚前两三步的距离,这女鬼山除了山脚下五六百步内没什么危险外,一旦过了这个范围,则到处都是陷阱机关。
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柴刀,就近砍了几捆干柴背在身上,用破布条缠绕后制成火把,将火把点燃,顿时路途明亮了许多。
就在我们将火把点燃的时候,天空中电闪雷鸣又起,将漆黑的夜里照的如同白昼。此刻站在山上听那电闪雷鸣的声音,好像就在耳朵边响起来,给人一种雷电时刻会劈到自己身上的感觉。
“快,找一处空旷的地方呆着!”我大喊道,雷鸣的声音很刺耳,我即使大声说话,自己也很难听到自己的声音。
钱虹君没听到我的声音,我也来不及再多说什么,就拉着他朝远处的一片大空地跑过去。
距离半山腰还有很远的路程,我们只是刚走过了五百多步的安全地带,刚一踏过这个界线就电闪雷鸣响起来,不知道是山上的女鬼对我们发出的警告,还是老天爷在提示我们不要过去。
伴随而来的就是传说中女鬼念诗的声音,我们这是头一次在电闪雷鸣的情况下并且是站在女鬼山上听到女鬼念诗,听的十分的清楚!还是李后主的词,是《长相思,一重山》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菊花开,菊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声音极其悲切哀怨,让人听了会立即悲从中来,情绪立即消极起来。同时,这声音似乎还带有点魅惑的感觉,钱虹君听了后竟变得有几分痴呆,此刻他好像觉得自己就是那诗词中的离人,口中开始念叨着:“没想到娘子你竟然这么想我,那我立刻就赶回来见你!”
说罢,竟摆脱掉我的手,朝着山上走去。我见情势不妙,急忙拉住他,但他似乎是中了邪,力气竟变得比之前大了许多,又毫不费力的挣脱开。
我急忙照着他的后脑勺用手刀狠狠劈了一下,这下他才回过神来,摸着后脑勺一脸茫然的看着我,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说道:“你被那诗词声勾引过去了,为防万一,还是把耳朵塞住吧!”不知道为什么我听了这哀怨的诗词后竟然不为所动,是我从小就在旁边的山上听惯了的缘故吗?
钱虹君大惊失色,急忙就将自己穿的棉衣撕烂,从里面扯出来两团棉花塞到耳朵里,这下好多了,之后再有女鬼念诗词他都不会再中招。
天上电闪雷鸣还在持续,这一阵子有点长,整整一顿饭的功夫都没有停歇。我借着光亮看了看前面的路,树木跟竹林相互掩映,没有多少平坦宽阔的地方,这要是着急前进,肯定会被雷劈中。
也不知道雷什么时候能停下来,要是一整夜都这样,那我们的赌约可就输了,我倒是无所谓,就是苦了这六个同窗,他们得要轮流给那孙子贾毫当一年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