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来,安月雯起身下床,太阳穴处随着阵阵跳痛。她用右手紧紧按住,慢慢地向卧室门口走去。
手机短信声响起,是夏星曦的,‘若头痛,饭后半小时喝些蜂蜜水!’
安月雯看到还有一个未接短信,打开,是张亦成的,‘安月雯,到家了?好好休息,晚安!’
安月雯拿着手机坐了下来,‘什么意思?’
对于夏星曦,昨晚说过的一句话,她听得模模糊糊,就算是记得,她也认为是在醉酒的情况下出现的幻听。
对于张亦成,人家只是从同学的角度表示一下关心而已,能有什么意思?
对于某些不确定的东西,她向来后知后觉。
……
星期一上班,在电梯口遇到了夏星曦。因为有其他同事在,夏星曦注视着她,没有说什么。
安月雯笑着颔首回应,他的眼神略含暧昧,是错觉?
电梯到了7楼,夏星曦对安月雯说:“安月雯,现在到我办公室来。”安月雯的心没来由地紧了一下,她跟随着夏星曦的脚步进了他的办公室,带好门。
夏星曦转身,直视安月雯,“安月雯,上星期五晚上我说过的话,记得?”
“什么话?”安月雯感觉到来自夏星曦的气场,她后退了一步。
“你说呢?”夏星曦双手插兜,平静地看着她。
安月雯笑了,“夏总,你记错日子了,今天不是愚人节。”
“安月雯!”夏星曦依然平静。
安月雯笑得更甚了,“夏总,你要是觉得有趣,喜欢玩游戏,不是不可以,我可以陪你的,不过请别这么严肃,好吗?”
“安-月-雯,你--觉-得-好-笑?”夏星曦面带微笑,字字顿述。
安月雯抑制不住,“对,我就是觉得好笑。夏总,我,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对任何事都懵懵懂懂,但是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你说,我安月雯何德何能,可以得到--夏总--您--的赏识?”
夏星曦眯起眼睛,眼神温柔却犀利,“……为什么不能?我是认真的!”
安月雯用手背轻抹了下溢出的眼泪,“夏总,你我才接触多久,你对我了解多少,我对你又了解多少。你说,你是认真的,可是你的诚意有几成?”
“安月雯,我们可以试着相处,不相处就不会知道彼此是否合适。你若想知道我的诚意,现在我就可以带你去一个地方。”
安月雯收敛了笑容,再次后退了一步,“夏总,这个游戏我玩不起,抱歉。”她转身欲走。
夏星曦一把拽住安月雯的手臂,“说,要我怎么做?”
安月雯微微扬起头,直视着夏星曦,“夏总,知道我害怕什么吗?”
夏星曦想起来,那个下雨天,他举着伞走到她的面前时,她的轻微异样,“……什么?”
“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会来到J市。……其实是因为一个人,一个交往5年的人,曾经对我许诺,永远会为我遮风挡雨的那么一个人,突然有一天离我而去,你可知道为此我所耗费的心力吗?”
安月雯平静了下来,缓缓地说道:“那种无处不在的记忆、那种时时刻刻的折磨、那种彻头彻底的卑微、那种强颜欢笑的伪装,那种永无尽头的长夜,我终于熬了过来。你说,好不容易回头是岸了,还会再重蹈覆辙吗?”
夏星曦握紧了她的手臂,“只因为经历了一次挫折,就关闭了所有感知情感的窗口?”
安月雯凝视着他的双眸,“夏总,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即便是这么简单的要求,你也不可能给我。”
夏星曦盯着她,“安月雯,只要是你要的,我都可以做到,相信我!”
安月雯又开始笑起来,她摇了摇头,“又是许诺,又是,我承受不起,还是不要了。夏总,在公司,你是我的上司,我是你的下属,仅此而已。”她仰起下巴,凝视着他的双眸,“如果你还是坚持,我只好另寻他就了。”
夏星曦直视着安月雯的眼神,在她的瞳孔中看到了微微蹙眉的自己,他即刻舒展了眼眉,松开了她的手臂,笑着说:“安月雯,就算你是如玉观音,我也要做如来佛祖,我们拭目以待!”
安月雯抚了抚眉心,‘大哥,我要做的是白骨精,而不是玉观音,好吗!’
……
当天下班,安月雯刚走出公司门口,就看到张亦成斜倚在一辆白色斯巴鲁傲虎车旁。只见他身着棉白T恤、牛仔过膝短裤,白色运动鞋,爽朗的笑容在夕阳下闪着青春的光泽。
她大步迎上前,好奇地问:“张亦成,你怎么来了?”
张亦成双手插兜,“安月雯,同学聚会时你怎么说的,转眼就忘了?”
“……哦,我说过请吃饭,但不是请你,是请大家。”
“我都已经来了,你总不能就这么赶我走吧。”
“……要么,给黄欣欣打电话,加她吧。”安月雯觉得单独面对他有些尴尬。
“好,我现在就打。”他拿出手机,“喂,欣欣,安月雯正在我旁边,她请你和我们一起吃个饭。过来吧,安月雯让你过来,……啊--?要不你和她说?”张亦成将电话转给安月雯。
安月雯瞪了他一眼,“黄欣欣,一起吃个饭,有你在热闹。……,能有什么事比老同学还重要,……,那好,下次吧,嗯,再见!”
张亦成摊开双手,“你看,你现在才约她,人家之前都已经和别人约好了。”
安月雯苦笑,“如果你那么给我打电话,我也会拒绝的。行了,不听你贫嘴,说,想吃什么?”
“这样吧,安月雯,我送你回去,在你家附近吃吧。”这样方便日后送你。
“也好。”安月雯告诉了他“富安小区”的地址。
“……”张亦成心动了一下,很近。
“张亦成,为什么不找工作?”安月雯好奇地问道。
“正在找,怎么,替我担心了?”
“我只是好奇,你这样的条件,早就应该找到了啊。”
“我在等机会,一般的公司入不了我的眼。”
“能告诉我是什么样类型的公司吗?”
“比如投资类的。”
“有目标了吗?”
“在等,日后你就知道了。”
两人来到了“富安小区”附近的一家店面洁净的“好想来”餐馆。要了两碗炸酱面,两盘小菜,一荤一素。
“安月雯,你看,我现在也是闲着,以后每天我送你上下班吧。”
安月雯抬头看他,“什么?”
张亦成回视她,“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太累了,这样你可以在路上休息一会。”
“不是,我是说,你这样做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一、我们是老同学;二、目前我闲着;三、我乐于助人。”
安月雯低下头,“……不必了,这样我有负担。”
张亦成把筷子放下,继续道:“安月雯,我接送你,每天不用挤公交车,这样不好吗?”
安月雯仍然没有抬头,冷冷地说“张亦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能说个理由吗?”张亦成坚持。
“我不喜欢别人对我这么好,我接受不了。”
“为什么,是不是因为那个人?”张亦成尽量平静地说。
安月雯猛地放下筷子抬起头,紧盯着他的眼眸,“哪个人?你说清楚?”
张亦成有些激动起来,“安月雯,你非要我说吗?好,现在我就告诉你,我喜欢你,我在初中开始就喜欢你。但那时我知道,对你的喜欢只能埋藏在心底,不能对你说,不能耽误你的学习。初中毕业,你不声不响地离开了,我向夏俊晨打听你的去向,知道你回父母身边了。我只能鼓励自己不要紧,还有未来,还有机会。当我得知你考上了S市F大学时,我特意请了几天假,飞到S市去看你。结果,看到了你身边那个阳光帅气的男孩,你知道我当时有多纠结?我辗转了好些个日子,后来却不得不告诉自己面对现实。”
张亦成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说“安月雯,当我从欣欣那里得知你回来的消息,你不知道我有多激动。同学聚会也是因为你,这个欣欣知道。安月雯,你回来是不是因为那个男孩,你们是不是分手了,这些我都想过。不过,分手也好,不分手也好,都去他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张亦成凝视着安月雯的眼睛,“现在,对,就是现在,你就在这里,而我就在你身边!我想为你分担些什么,想让你过得轻松一点,安月雯,能不能给我这个机会?”
安月雯抚了抚眉心,今天这是怎么了?她没摘桃花啊!她拾起筷子,故作平静地说,“先吃面,要不都凉了。”
“安-月-雯”,张亦成一把握住她拿着筷子的手腕,“你顾及一下别人的自尊好不好,我在等你的答复。”
安月雯轻轻地将他的手拿开,放下筷子,“张亦成,你猛然来这一出,我除了震惊,还是震惊。我不是机器人,不可能立刻给你正确的答案;我是一个人,一个敏感的人,我需要有思考的时间。难道你要我现在就回答你,好,张亦成,我们交往吧,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张亦成回靠到椅背上,长出了一口气,笑了,“成,是我不好,我太着急了。安月雯,现在说交往还为时尚早,只要你不拒绝我就好。既然你不喜欢,成,早上不送你上班。不过,你上了一天班,一定很累了,每天我接你回家,成吗?”
安月雯一脸无奈,这是什么逻辑,“张亦成,真的不用,拜托你,我不想欠你什么,不想和你连朋友都没得做。”
张亦成真诚地说,“这是我心甘情愿做的事情,你不用有负担,咱做不成恋人做朋友,成吧!安月雯,你知道吗,你很清冷,总是拒绝别人的帮助,这样不好。再说了,就算是你欠我的,又怎么了?以后有机会还我不就得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行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再说伤感情。”
……
第二天下班,张亦成已然等候在公司门口,安月雯抚了抚眉心,无奈地说:“张亦成,你这是何苦?我不想你受伤害,你懂-不-懂?!”
“月雯,累了一天,咱不挤公交了,咱休息一会,啊--!”张亦成打开了副驾的车门,拥着她宠溺地说。
安月雯不好太过拒绝,“张亦成,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说完,她自行打开了后车门,坐了进去。张亦成笑了笑,关好车门。
张亦成坐上驾驶座,系好安全带。“月雯,你旁边有糕点,饿了先垫垫。”
安月雯没有回应,侧头望向窗外,一辆白色宝马越野飞驰而去。
张亦成看了看后视镜里有些憔悴的脸,起步后稳稳地汇入车流中去。
“月雯,工作忙吧,累的话调节一下生活的节奏,周末有时间吗?”
“挺忙的,没有时间。”
“月雯,不带这样的,周末那么忙吗?”
“嗯,十月中旬执业药师考试,还得准备。”
“这样啊,那以后再说吧。总之,要多注意身体,别太拼了,啊—!”张亦成习惯地顺了下刘海。
“……”安月雯单手背支脸,茫然地望着窗外,有些多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她不知道如何面对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