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智渊送陈妍离开时,特意拍了拍夏星曦的肩,那表情--就是在说,‘哥们,放着身边的花儿不采,偏偏去追那远在天边的月亮,何必自讨苦吃!’
夏星曦对林智渊的“深表同情”没做任何回应,一切如常。
对有些人,无动于衷完全做得到。
只是,对于这个远在天边的“月亮”,这个第一眼即甚合某人的眼缘,如七月间碧池里清新脱俗、洁净无瑕的水芙蓉,这个一天比一天光彩夺目、明亮照人的她,再加上身旁那位人中翘楚的护花使者,所谓的无动于衷则纯属修行得不错,掩饰得到位罢了。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更何况是全心全意为之付出,一心一意最想得到的。
这一夜,夏星曦的内心在骚动,安月雯、张亦成同样是辗转反侧。
这一夜,不止是三位男女不能平静,还有许多男男女女睡不着。
这个世界上,真正被偏爱的有恃无恐的人其实并没有多少。
大可不必以过来者自居,“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即便成为所谓的过来者,也仍旧逃脱不掉庸人的自扰。
无论男女,只要参与着追逐与被追逐的游戏,就一刻不停地被骚动着。
在感情的路上,壁上观也好、出谋划策也好、头头是道的分析也好,总之,以旁观者自居的评论家最好做;
反过来换个角色试试,若仍然可以保持冷静、理智的旁观者心态,那一定是距离上帝不远了,要么是精神上的,要么是年龄上的。
其实,在感情的路上,做一回“上帝”倒也不是不可以,传教士的身份怕是做不了,那么,就做一次阿Q吧!
……
上班、下班,连续几天,一切照旧。
然而,安月雯总是感到不对劲,却又说不出问题在哪里。直到赵姝轻声地告诉她,夏星曦已出国考察的事情,她才恍然大悟,原来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那个熟悉的身影。
周一伊始,夏星曦即与公司的几位高层去了东南亚进行为期半个月的调研。
……
‘K歌临结束时,夏星曦特意叮嘱陈妍,在他出差这段时间,如果公司有人事变动,立刻电话告知。其中隐含的意思,已不言自明。
原来,这也是那晚聚会的重点;
原来,这就是陈妍以复杂的目光微笑着注视安月雯的原因;
原来,这才是夏星曦要送安月雯回家的原因。
只是,这一切安月雯全然不知;
即便是她知道了,以她的性格,也不一定会改变什么。’
……
夏星曦从前也有过出差的时候,去与回之间,少则1天,多则几日,安月雯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一样的氛围;
但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安月雯似乎隐约地觉得有什么地方与从前不同;
是赵姝、许辉对此事避而不谈,还是气氛较比从前略显沉默、压抑?
当安月雯应约来到人力部总监陈妍的办公室时,她就明白了对自己而言将会意味着什么。
待安月雯坐到陈妍对面的座椅中,陈妍开门见山,“安月雯,公司驻悉尼的分公司现在十分缺乏英语好、懂药学的人。鉴于你是药学专业毕业,英语已过六级,且在公司的表现又非常优异,因此公司决定派你去那里工作。另外,公司给的待遇,只高不低,除各种补助外,还包吃住、报销差旅费等等。当然,如果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可以提。”
陈妍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给对方考虑的时间。
过了一会,陈妍看着她,说:“安月雯,对公司的众多年轻人而言,这个机会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现在,它就摆在你面前,怎么样,作何想法?”
安月雯并没有露出兴奋的表情,相反地,倒是显得过于平静了,“陈总,其实有一个人比我更合适,这个人你也知道。”
“安月雯,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不可惜?”
“嗯,还是给姝姐吧,她比我更合适。”
“安月雯,如果说这个决定是不能更改的,你--明白我的意思?”
“如果---我执意不去呢?”
“能先说说你不想去的理由吗?”
“对于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我历来不动心。”
“安月雯,我告诉你,这个馅饼是实实在在的,不是虚无缥缈的。”
“陈总,公司对我的‘好意’,我心领了。抱歉,这个馅饼我不想要。”
“安月雯,如果,你不遵从公司的安排,那么,后果是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陈总,您的意思是说,我只能拍拍屁股走人了,是吗?”
陈妍凝视着她,“安月雯,其实在国外工作,公司给你提供诸多良好的条件,你不仅可以体验全新的文化氛围,而且还可以继续学习深造,对你而言只有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呢?为什么许多人做梦都想得到的机会,偏偏你却视而不见?---安月雯,我希望你能够认真地考虑一下公司的调遣,过两天再答复我也不迟。”
“不必了,陈总,”安月雯直截了当地回绝,“虽然我不是很聪明,但至少还能明白公司的这个‘意图’。”既然有人希望我尽早离开,就不必在这里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了。
安月雯起身,嘴角露出了标准的弧度,“那么,陈总,再见!”在对方没有伸出手的情况下,她很少主动。既然不知道对方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就没有必要多费口舌。
这次谈话的结果已在陈妍的预料之中,她并没有感到意外。
看着安月雯挺直的背影迅速离去,她拿起了手机,来来回回地摩挲着屏幕,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将手机重新放回到了桌子上。
……
安月雯回去后,依然若无其事地继续做着手头的活。遇上赵姝投过来的探寻的目光,她安然地回视,‘一切都好!’
直到下班,待周围的人陆续地一一离开,安月雯才开始打理。她将工作资料都整理完毕,并收拾好自己的物品。
最后,她在桌上留下了一张字条:
因事离开,不喜告别,勿念!祝好!
-----安月雯
2011.10.21
当安月雯来到走廊,看着门上那个人的照片,他的双眸,似乎仍在凝神打量着自己,大雨中举伞护送、醉酒时温暖的怀抱、落泪时润湿的手帕、难过时知性的话语……
时光如流水,一晃而过,每每念及心底的美好,仿佛就在昨日,如冬日里的阳光,恰到好处的暖。
就这样吧,既然不是期待中的归属,那么,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