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除了安月雯,其余的人都已似醉非醉。
张亦成问:“大家是不是好久没有吊嗓子了,这样,现在咱们去练歌,谁也不许请假,一个都不能少,都得去!”
没有人反对,同学一起,又有谁会反对?
……
他(她)们来到了同楼不同层的“千千阙歌练歌厅”,要了一个六人间。
黄欣欣很是利落,一入场就开始预约一大堆耳熟能详的流行歌曲,一首一首顺序播放。
不用频频敬酒,不用忙着给上级点歌,不用礼节性地邀舞,不用考虑唱歌的顺序,不用说无聊的客套话。想唱就唱,想跳就跳,想聊就聊,只要随心所欲就好。
还能想出来吗?除了同学之间,这样的气氛在哪里还可以有?
已经上听状态的他(她)们,大口地喝着杯中的啤酒,大声地开着浅黄色的玩笑,唯有安月雯中规中矩地坐在那里,倒是显得众人皆醉我独醒,不合拍了。
不知怎么,黄欣欣点的第一首歌曲竟然是‘月亮代表我的心’---乐声响起:‘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叫我思念到如今……’,这首曾被张国荣、齐秦翻唱过的经典的不能再经典的邓丽君的歌曲,一时间激起了所有人对过往时光的感念,六个人互拢彼肩,整齐划一地左右挪移,齐声地喊唱着。
思绪回到很久以前。
‘高中毕业时,安月雯、王薇、高剑飞还有其TA的同窗好友们,就是这样聚集在练歌房里。
第一首歌就是高剑飞点的—-那时安月雯最爱的“月亮代表我的心”,他拉起坐在沙发上的安月雯,两个人双手交叉,浓情蜜意地唱着这首歌……。’
一曲唱罢,安月雯借口要打电话,独自来到了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她用清水反复地冲着脸,两手把着池的边沿,这才变得冷静下来。
这首歌是安月雯曾经最喜欢的,他说,只要想她的时候,他就会听这首歌,望向空中的“她”;他说,即使远隔重洋,也会有那个“她”与他为伴;他说,不需要担心什么,因为在这个世界上,那个“她”就是唯一的;他说,在未来两个人的婚礼上,他会亲自唱这首歌给她听。
如今,那个人截然成了“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忘记一个人就是这样的吧?就像是剥茧抽丝,一个记忆、一个记忆地从脑海里剥离开;抽丝的时候是疼的,人也是,想要忘掉埋藏在深处里的记忆,会有多么艰难。
安月雯看着镜子,一向坚强的她,其实此时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她走出洗手间,走在过道时,与一个人擦肩而过。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恰逢那个人也在转身打量她。
安月雯觉得这个人很面熟,没想到那个人走到了她的面前,问:“是安月雯?”
安月雯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您是?”
“我是林智渊。”
安月雯反应过来,“是林总,真巧。”
“是很巧。正好,你们夏总也在,安月雯,要不要过来敬杯酒!”用的也是陈述语气,这恐怕是习惯性思维的结果。
“林总,我喝不了酒,就不过去了。”安月雯说完,想离开他。
林智渊堵住了她的去路,“安月雯,不用你喝酒,只是过去打声招呼,不可以吗?”
安月雯客气地说道:“林总,可不可以不过去?”
“理由?”林智渊不理解,哪个下属不想方设法地讨好上司,更何况是夏星曦这样的钻石王老五?
“林总,是不是到了您的位置,都喜欢这样想当然地命令别人?”安月雯无奈地看着林智渊,“只是,林总,现在并不是上班时间,我也并没有在公司。”我做什么事还需要向您解释吗?
这样的谈话,对林智渊来讲,倒是从没有遇到过,他不怒反笑,“……安月雯,你想怎么做,是你的自由,我当然无权干涉。只是你既然是星曦亲自招进来的,怎么做,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就不需要我提醒了吧!”
他看了安月雯一眼,不再说话,从她身旁经过时,又补充道:“我们在1007号间,如果你有心的话。”
……
1007号间到了还是成了一个纯粹的数字单位。既然公司已经传开了夏星曦亲自“要”的她,她又何必主动上门,上感子招人口舌,没有这个必要。
安月雯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但是无巧不成书,当安月雯等一行人出来时,在门厅处遇到了夏星曦等几人。当安月雯感觉到来自对面的目光,抬眼望去,不禁顿了一下,原来其中还有人力部总监陈妍,两个人相视笑了笑。
“月雯,不介绍一下?”夏星曦看着张亦成,问道。
“哦,”安月雯忙说,“这位是我们公司质管部夏总”,她又转而一一介绍了5个人。
夏星曦看着张亦成,想起了安月雯喝醉酒那次,靠在门厅厅柱旁的那个看着安月雯离去的男生,还有与安月雯一起出现在城市晚报上的那个男生,再有就是经常来接安月雯下班的那个男生。
张亦成也装作第一次相识的样子,握住了夏星曦伸出来的手,前者的手是温热有力的,后者的手是温凉轻滑的。
这时,黄欣欣主动向夏星曦伸出了手,“你好,夏总,还记得我吗?”
夏星曦象征性地握了下她的,打趣地说:“黄欣欣!这么漂亮的女生,怎么能不记得?”
大家都笑了起来,唯有黄欣欣,深邃地注视着他,似笑非笑地弯了弯嘴。
夏星曦欲将安月雯一行的消费记在他的名下,安月雯坚持不允,张亦成则默默地结了账。
正当安月雯想和夏星曦等人说再见时,夏星曦叫住了她,“月雯,你等一下,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们两家离得很近,我送她。”还不待安月雯回答,张亦成已经行使了护花使者的权利。
“我想,还是由月雯回答才算合适吧!”夏星曦平静地看着张亦成。
张亦成亦凝神打量着夏星曦。时空陷入了短暂的静默。
黄欣欣走到安月雯身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下安月雯,故作夸张地说:“今天我喝多了,就让月雯送我,行吗?”
不知是谁忍不住轻轻地咳了一声,安月雯辨得出,那是林智渊的声音。
安月雯不再犹豫,“夏总,张亦成会送我,就不麻烦你了,谢谢!”
一行六人客气地与夏星曦等说了声再见,先行乘电梯离去。
同学们纷纷散去,张亦成和安月雯坐上了taxi,两人似乎都累了,车内安静入水。
出租车在“富安小区”的门口停下来,两个人下了车。张亦成送安月雯到了楼梯口。
安月雯笑了笑,“亦成,谢谢你!”
“……,”张亦成凝视着她,没有说话。
安月雯似乎知道他的意思,“亦成,你累了,明天还要起早,回家好好休息!”
张亦成伸开了双臂,“可以吗?月雯,就1分钟,如果你想让我睡个好觉的话!”
安月雯无奈地点了点头,走上前去,轻轻地抱着他,拍了拍,“晚安!亦成!”
张亦成环抱着她,“月雯,谢谢你!”如果你知道当时我有多紧张,你就能知道我有多在意你。
“晚安!做个好梦!”记得要梦到我,在梦里我会大声地唱给你,‘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不移,我的爱不变,月亮代表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