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坐在藤椅上假寐,玉笙认真地翻看着之前的账册。
一室静谧,一室美好。
可两人都知道,现在的方法不过是借机打发时间。他们在等一个人。
宋若的手放在藤椅扶手的边缘,指腹不停地摩挲,没有声音。
想念姽婳吗?想念,但是更多的是愧疚。当年匆忙离去,甚至不惜假死远走他乡,除了事情紧急之外,恐怕更多的是不想去打破姽婳平静的生活。因为知道姽婳这些年的绝望,因为知道姽婳这些年执着的真相,所以她觉得愧疚,所以她觉得辜负了两人的情谊。可是如果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
玉笙没有说话,他清楚这些年对于自己和齐姽婳到底意味着什么。他可以不执着于一个答案,但是齐姽婳需要。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些年那个表面依旧笑靥如花的少女,内心的痛苦。那双在外人面前明亮无比的眼睛,时常会对着皇宫的方向恍惚。尤其是宋若离开的第一年,齐姽婳的眼睛几乎是阴郁的,没有笑意。
“公子,姽婳小姐有事,暂且来不了。不过她的侍女说了,姽婳小姐晚上会过来一趟。”雁书小声地说。他一想到姽婳小姐看完公子的信件的场景,他就觉得很奇怪。姽婳小姐居然把信件揉成一团,然后扔在地上,后来又捡起来,把信件烧了。
“那你下去吧!”玉笙点点头。
雁书退下后,玉笙起身,走到宋若身边,“不要太担心。”
现在不过来,意味着姽婳生气了。可是,尽管生气了,她还是选择晚上赴约,因为担心泄露了消息,晚上比白天更安全。她始终记挂着自己,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宋若很感激。
又是一个月夜。
齐姽婳策马而来,衣袂翩翩。
上官景元紧紧地跟在她身后。
自从早上看了玉笙的信件,姽婳就一直有点不对劲,上官景元本来想偷看信件的,可惜姽婳居然毁了信件。他现在非常讨厌玉笙。那个人看起来很正经,居然做事这么不着调。难道不知道私传信件给未婚女子是多么离经叛道的事情吗?上官景元内心把玉笙骂了八百遍,还是觉得下次得找个机会教训教训那个男人。
齐姽婳的马停下了。她看着碧波园的门,眼睛盯着大门,却没有下马。
那个人真的活着。她用力地揪紧缰绳。她以为再见,会是在黄泉,却从未想过,她齐姽婳有生之年竟然还能见到宋若。那么她又该以什么心情去对待宋若?她困惑。所以她踌躇不前。即便她们隔着一扇门。
“怎么不进去?”上官景元翻身下马,将马拴好,不解地问。他第一次看到齐姽婳这样迷茫的表情。不知为何,他想起了一个很不适合的词语——近乡情怯。
上官景元的声音一出,齐姽婳忽然感觉清明了很多。对啊!不管如何,她纵马而来,难道不就是为了见那个人一面吗?至于见面时怎么样,待会再说。她利落地下马,把马拴好。
两个人并肩走进碧波园。
这是他们第一次光明正大,携手而来。上官景元的心情好了很多。之前那几次都是不怎么愉快的体验,不过,姽婳大概也没想到她会成为他的未婚妻子。他们有很长的时间。
回廊虽长,亦有尽头。
齐姽婳看着近处的两人。她觉得好像回到了以前,她们三人没有变化。那两人对坐着下棋,没有说话,可是两人的眼睛是对视着的,下棋不过是打发时光,随心而行。
宋若背对着齐姽婳。但她知道,她要等的人来了。棋局也堪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