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香揭开藏青色的布,手抚摸了一下自己最宝贝的琴。低头轻轻地吹了一下上面的灰尘,用手帕仔细地擦擦每根弦。左手拿起一壶酒,痛快地喝了几口。信手弹了一曲,口里哼着小曲。
翾飞推开门,一身酒气。只是眼神还是停留在九香身上。面前的少女,恬静的面容有着说不出的惆怅。入耳的小曲本是欢快的曲目。可在他听来,愁入曲调。
九香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明显,笑着说,“我已经好久没弹琴了。生疏得很。”虽然这么说,她还是继续弹琴。
这样的九香是翾飞从来没看到过的。或许,他从来就不了解。翾飞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九香的手停止弹奏,随手又拿了一壶酒,直接灌进口里。酒水顺着她的嘴角缓缓地留下,有一股异样的洒脱。
翾飞夺过她的酒壶,“你一个女子喝什么酒?多伤身!”
九香支着下巴,好笑地望着他,胡言乱语起来,“男人可以喝酒,可以寻欢问柳,女子连喝一下酒都不可以。这就是男女的差别。不过,我们的差别还不止如此。”
翾飞抱起她,絮絮叨叨,“不管怎么说,你这样喝酒,万一醉了,可是很危险的。”
“危险?你留在这里就是对九香馆最大的危险。”九香耸耸肩,手指直直地指向翾飞。
翾飞把她放在床上,低下头,“我不在的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我一回来,鸣筝就恶狠狠地瞪着我。”
九香侧躺着,笑得很风尘味,“公孙大将军亲临九香馆,说他的爱子绝对不可以流连这么肮脏的风月场所。如果我还不识时务,九香馆就不必再开了。哦,九香馆里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翾飞哑口无言。那个人真的非要带走自己不可,竟然连这么卑劣的方法都用了!
九香摸摸了他的脸,眷恋地叹息,”你要不是公孙怀瑾该多好?哈哈哈哈。可惜,偏偏你就是。“
翾飞张了张口。
九香又继续开口,”我昨日说的没错吧?将军是不会允许你留在这里的。所以,你还是离开这里。回你的遥江城去!对了,将军说你和静宜郡主的婚约,皇上已经应允了。大概,明年,你们就完婚。“
翾飞捏着她的下巴,阴沉着脸,”你就那么希望我就是公孙怀瑾?就那么在乎九香馆里的人?一点点也不在乎我?甚至很希望我和静宜郡主完婚?“
九香勾着他的脖子,销魂一笑,”我爱你,可我更爱我自己。“胸口的痛楚更加明显。
翾飞松开了她的下巴,低头吻下去。动作青涩,手捏着九香的腰肢。
九香没有抵抗。或许是不舍得推开。如果这是最后的温存,那么她有什么理由不放纵自己?
翾飞终究松开了九香,看着她如红霞般艳丽的小脸,一字一句,”或许你推开我,并不是这个理由,但是你既然说了
,我自然不会再强求你。从今往后,我们怕是很难再见,你好好保重。我欠你一条命,以后有事拿这块玉佩到公孙府找我
。算是我还你的。“
九香看着放在被子上的玉佩,一时无言。这算是他们之间最后的羁绊吗?如果是,她一辈子也不会去求他。哪怕山穷水尽!
翾飞起身离开,潇洒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眼前。九香掀开被子,站在窗旁,怔怔地望着消失在黑夜里的人。手里紧抓的玉佩,格外地冰凉。
曲终人散。她和翾飞终究还是这样分开。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不过,就算没有他这身份,他们在一起,受伤的还是他。他就算不是贵公子,她也要不起。师傅倘若知道他的存在,也不会放过他。所以,即使不是公孙家的出现,最后,他们还是注定要分开。只是,时间的问题。那么趁现在他还不够爱她,让他远离自己,也许是最明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