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宜提着一盏灯笼,拐个角,慢悠悠地走进一条小道。小道如同原先的走廊般长,却没有点燃灯笼,整条小道一片黑暗。
小道的尽头便是玉楼的禁地。这里也如同其他地方般灯火璀然,只是少了分人气,只有死水般的寂静。
一个简单的竹棚,竹棚前是几株翠竹,竹棚里陈设简单,一张梨花木桌子,一把藤椅。桌子上安放着一张装饰华美的瑟,每根琴弦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尘埃。
一个青衣少女坐在藤椅上,凤目微闭,乌黑蓬松的鬓发垂下,遮盖着洁白如雪的脸。赫然是失踪的齐姽婳。
不时有风吹过,竹叶飒飒作响。檀宜细微的脚步声响起,齐姽婳瞬间睁开了眼睛。
“楼主,玉公子已经走了。”檀宜轻声说。
“恩。夜深了,你也下去歇息,不必再来。”齐姽婳吩咐完,不再开口,眼睛也重新闭上。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檀宜欲言又止,看了一眼近处的新坟,终究退出禁地。楼主说一不二的性格,举南越,也就只有永安公主劝得了。可惜,公主芳华早逝,偏偏这些年,整个玉楼倾尽全力也没有查出半点线索。永安公主的死已经是楼主心里的执念。自己说什么,都是枉然。
檀宜的脚步声渐渐地消失了。
远处燕都的钟楼又响了三声。在这黑夜里,听得格外清楚。
“三更了。”齐姽婳喃喃自语。手摸了摸头发,拔下一支簪子。在南越,紫玉凤毛麟角,尤其是浑体都是淡紫色的紫玉。齐姽婳手里冰凉的玉簪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迷离的紫光。
墙外,少年王爷倚着墙,抱着自己的宝剑临水。同样喃喃自语,“三更了。”困意一点点袭来,他干脆跃上竹棚上。躺在茅草铺的棚顶,他惬意地闭上眼睛。
齐姽婳从怀里取出一支紫玉箫。箫上刻着“一世安乐”。字迹模糊,但由字观人,狷狂的字迹无不宣示着主人的高傲
。
“已经三年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走了三年?我听不到你的声音,看不到你的脸,已经三年了。”
黑暗中,青衣少女的声音是如此地悲切。
快要入睡的上官景元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三年?若儿?难道她口中的若儿就是闻名南越的永安公主?可是,他从未听闻,护国将军府的小姐与永安公主有来往啊!还是只是一个同名的人?
许久,少女的声音又响起。只是这次,情感却是截然不同的坚定。
“我说过的,一日不查出真相,一日不成婚。若儿,你要记得!永安公主绝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上官景元望着明月,心里的谜团越来越大。姽婳,你到底有多少秘密?而那个传说中的永安公主只不过是一个深宫公主,纵然再受皇帝宠爱,也不过是个少女,怎么能不令人生疑地与护国将军的掌上明珠暗中来往?
“好了,我们以前常常合奏的曲子。虽然只剩下我一个人,但是每年我还是吹一曲。好不好听,你反正也嫌弃不了。
今夜刚好我在玉楼,又恰逢你的生辰。就吹一曲《长乐》吧!“齐姽婳笑嘻嘻地转动玉箫,颇似一个调皮捣蛋的少女。
上官景元闭上眼睛。耳畔响起的是一支欢快的小曲。长乐?名副其实。
一人专心吹箫,一人听箫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