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陵已经举步维艰了,宫中的雪却连地面还没盖上!”清河王出来走了一圈,大步迈进殿中笑着说道。
皇帝将书卷放到一边,笑着抬头道:“皇兄若觉得好便在宫中多待上几日!”
“算了,总是不大习惯。”清河王喝了杯茶,坐到了皇帝对面,笑道:“你猜我刚刚看到谁了?”
皇帝闻言抬眼看向他:“瞧皇兄这个样子,倒像是遇见了熟人?”
清河王啪的将折扇合在了一起,带着几分喟叹笑道:“春风十里凉州路,清风明月皆不如。”
“能得皇兄这般美誉的定是个难得的美人儿,说来听听,若是合适皇兄便带回甘陵!”皇帝颇为豪爽的挥手道。
“这话我只当没听过。”清河王赶紧摆了摆手,接着赞道:“早些年也听过些邓家小姐的事,年幼便毅然前往陵寝为父守陵,听说回家的时候已经骨瘦如柴,今日一见却是大家风范,寻常女子学也是学不来的。”
皇帝不想清河王遇见的竟然是邓绥,笑道:“说了合适便带回去,如今看来却是不合适了。”
清河王看了眼皇帝:“你我兄弟说句心里话,你可不要怪皇兄管的宽。”
“皇兄这般说话却是显得生分了。”皇帝微微皱了皱眉。
“若是你还未立后,邓美人倒是极合适的,那股端庄贤德的大家风范是骨子里的,浑然天成。当然了,只是闲聊几句,你可别当了真。”清河王笑道。
皇帝看向他,眸色分不清是闲聊还是认真:“皇兄可是听说了些什么?”他身为皇帝,皇后做的许多事多少还是知道一些,但也只是知道皮毛,他也明白历代皇后,贤德者大多不得善终,他的养母窦太后虽贤德,但也只是面子上的,碍着阴家,也碍着多年的夫妻情分,他没有一件事深究过。当然,皇帝知道的,也都是不算要紧的,皇后也不怕他知道。
清河王复将折扇打开:“我远在甘陵,能知道什么,只是这几年入宫不慎知道了些事,但这宫中也没有几个手是干净的。母后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自然也离不开一些手段。”清河王后面的话却是有些自言自语了。
皇帝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一直怨着母后,也厌恶一切与她相似的人,但...”皇帝顿了顿,有些不知怎样安慰,这皇位若非太后当年动了手脚,也落不到他头上。
“阿肇!你何必这样说!”清河王紧蹙着的眉微展开了些:“说来除却为了当日受的委屈有些怨母后,其他倒未想过,毕竟如今那位置上的人换做我,定是没你做得好,倒是让你受尽了辛苦,我倒是躲在甘陵享乐!”说着不禁笑了起来。
皇帝也笑道:“皇兄哪里话!”
邓绥在殿中连打了几个喷嚏,心中暗想说不准便是清河王与皇帝谈论自己呢,转念又想到了前几日探望柳七子时她说的话,她竟不知柳七子默不作声的暗中筹谋了这样多的事,抓住了皇后这么多证据,虽都是零碎的小马脚,但加到一起也能让皇后在那位置上震上一震。
“之锦,叫永安去办的事怎么样了?”邓绥回过神抬眸看向永安。
之锦:“已经去般了,周美人既已在帮美人查皇...”之锦顿住话,随即道:“既然已经在查那位的证据,怎么又要叫永安去投奔?”
邓绥拨弄着镂空雕银熏香球,笑道:“请君入瓮!”
“对了,今日晚膳菜少做些,清淡点。”
“美人忘了上次陛下嫌膳食清淡吃不饱吗?”之锦偷笑道。
邓绥摆了摆手:“不要紧,今日陛下不来漪兰殿。”
见之锦一脸疑惑,邓绥笑道:“我昨日劝了陛下去挽香那看看。”
之桃搓着手跑进来,还未走到炭炉旁便笑道:“陛下十日里有五日都被美人劝去了别处!美人就不怕日子久了陛下直接转路,不来漪兰殿了?”
“你也知道还有五日在漪兰殿啊!”邓绥带着几分无奈笑道,拿起了一旁的书看了起来。
皇帝果听邓绥所言,去了兰渠殿,一进去便闻着一股药草香,冯挽香正躺在竹塌上小憩,皇帝示意宫女不要打扰,自己走过去坐在了一旁,直到晚膳的时候,冯挽香幽幽转醒,才发现皇帝在一旁坐着,忙起身行礼:“妾见过陛下。”
“才醒就起来的这样急,也不怕晃着神。”皇帝笑着扶她坐下。
“陛下何时来的?怎么水苏也不叫我一声!”冯挽香嗔怪的转头看向水苏。
皇帝抬手:“是朕叫她别叫你的,看你睡的那样香,叫醒了岂不难受?”
冯挽香低头笑了笑,用过晚膳,冯挽香双手攀上皇帝的胳膊,似怯还羞的看了眼皇帝,声音低低的:“陛下今日去别殿中吧。”
皇帝疑道:“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陛下。”冯挽香抓住皇帝的手,慢慢覆到自己的肚子上,抬眸盛着温情柔柔的说道:“妾有喜了。”
皇帝闻言先是一怔愣,随即满是惊讶的看向冯挽香:“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妾有了陛下的子嗣。”冯挽香红着脸低了低头,满是柔情的摸着小腹。
“朕要当父皇了!”皇帝笑道,“好好好!”连着三个好字,足可见皇帝心情畅然。
“宣太医!宣太医来!”皇帝转头吩咐着。
“等等!”冯挽香赶紧叫到,随即笑意温柔的看向皇帝:“这么晚了何必劳烦太医跑一趟,不如明日再请吧。”
皇帝闻言点了点头:“还是香儿善解人意,那就明日再叫,明日再叫!”
冯挽香抬头看着皇帝,脸色微红,与鬓间的粉红色绢花交相辉映更添柔美,“陛下忘了妾会医术吗?”
皇帝正觉得比起平日,今日的冯挽香颇为柔美时,听她这样一说,抬手拍了拍额头:“瞧朕真是高兴糊涂了!还叫什么太医!怎么还站着!快去榻上坐坐。”
“阴安就要出嫁了,你又有了身孕,真是双喜临门啊!”皇帝笑道,带着即将为人父的喜悦,皇帝一笑起来很是爽利俊朗,比起风度翩翩的清河王多了几分成熟,也让人想依靠。
冯挽香粉红的嘴角勾起,踮着小步走向床榻上:“天色不早了,陛下?”冯挽香看向皇帝。
“朕今日留在这陪你说说话可好?”皇帝问道。
“自然好。”冯挽香笑意柔柔的,垂着眸子柔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