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个上午,去了上林苑,又去了广明殿,颇觉有些乏累,本想直接回宫去,却不想正遇上了皇后与珠七子。
“妾见过皇后娘娘。”邓绥正欲行礼,便被皇后拉了起来。
“妾见过邓美人。”珠七子在一旁欠身道。
“何须如此大礼。”皇后笑道。
邓绥闻言笑呵呵的问道:“姑姑这是要去哪?”
“本宫与珠七子正打算去孤树池,你可要同去?”皇后问道。
“殿中还有些事,便不去了。”邓绥笑道,实则真是乏了。
“好,那你快去忙吧,本宫就不留你了。”皇后笑不露齿端庄的说道。
“妾告退。”邓绥欠了欠身,向漪兰殿走去。
“皇后娘娘,妾瞧着邓美人好像是从广明殿出来的?”
“怎么?”
珠七子笑的活泼天真:“周姐姐素来性子冷清,妾自入宫还未与她说上几句话,到底是邓姐姐人缘好。”
皇后闻言面上并无什么表情:“你邓姐姐人缘是不错的。”
“想来也是,新入宫的姐妹里与周姐姐出身家世相当的也只有邓姐姐了,自然也更投缘些。”珠七子捏着帕子,一会儿一大步一会儿一小步的走着,看着就像个孩子。
“是啊,家世相近才更合得来些。”皇后声音不大,更像是喃喃。
皇后随即转头道:“你年纪小,日后各宫都勤走动些,像柳七子那里,听闻陛下极爱看她跳胡旋舞,这样的长处你也学学,本宫这里倒不必日日来。”皇后言下之意是让珠七子与柳少使更亲近些,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为己所用。
珠七子年岁虽小了些,却一点就透:“娘娘放心,妾定跟柳姐姐好好学。”
说话间两人便到了孤树池,站在池边赏着荷花说着话。封良人从对面走来,见池边是皇后与珠七子,便顿住了脚步,躲到了树后面。
“良人怎么不过去?”宫女云儿问道,自喜儿死后,她变成了却非殿的掌事宫女。
封良人从前凌厉张扬的眉毛画的柔和了些,话音却丝毫未变:“我倒不知珠七子何时与长秋宫走的这样近了。”
说着转身离开,珠七子余光扫去,复又看向池中,若无其事的笑着跟皇后说话。
“不过是个七子,定比不过良人在皇后娘娘心中的位置,何必跟她一般见识。”云儿见惯了喜儿伶牙俐齿的模样,倒也学会了几分。
封良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今日是良人,明日说不定便是夫人了!我如今不也成了良人吗?”
云儿赶紧道:“陛下只是一时生气罢了,过一阵子定会给美人复位的。”
封良人握着云儿的手越发紧了起来:“若不是因为她邓绥,我又岂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定是邓绥见自己露了马脚,想嫁祸到我身上!不然怎会在梳妆盒中搜出九滑草!”封良人低声愤然道。
“可怜喜儿为了本宫担下了所有罪名。”自那日殿上在首饰盒子里搜出九滑草的一瞬,她便知道此事定是要赖到她身上了,还有那新桃莫名其妙的一番供词,更是让她确定是邓绥暗中动了手脚,献的什么计策,不过是脱身的把戏罢了,偏偏陛下还那样护着她,让她白白折了个得力宫女!
云儿闻言眼波一转,却只道:“这般蛇蝎女子,陛下早晚会看清的。”
邓绥回到了殿中,还未走进去便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惊喜的走了进去:“之桃!你做了什么?”
之桃将盖着的盘子拿了下来:“美人还真以为奴婢偷懒去了!”
邓绥一看,竟是金栗饼,在家中的时候,几个兄长轮流着日日出府给她买,即便那样她还吃不够,自入了宫更是见都没见过,不想之桃竟悄悄给她做了这么多。
瞬时笑的面若桃花:“之桃这般勤快的姑娘,我看哪个敢说你懒!”
之桃俏皮的笑道:“美人先别急着夸奴婢,先尝尝味道可一样?”
邓绥叫了两人一起:“你们也别站着了,一起尝尝,都多久没吃过了!”
宫中自然不比府中自在,两人只是站着上前拿了两块,邓绥捏着金黄的栗饼,咬了一口,笑道:“之桃,你是不是去跟老婆婆学着做了?怎么味道一模一样?”
之桃吃着金栗饼道:“美人是不知道,那卖金栗饼的老婆婆看着虽慈祥,可脾气却倔得很,开始怎么也不肯将这手艺交给我,生怕我抢了她生意似的!”
邓绥笑骂道:“那还不是让你给学会了!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之桃笑嘻嘻的说:“奴婢不过之后又多去了几次,又给她了许多好处,这才学会的。”
之锦在一旁道:“美人可要留一些给陛下?”
邓绥手一顿,随即笑道:“不必留了,毕竟算不得上台面的吃食,何况,陛下这几日应该不会来了。”
“美人怎么这么说?”之桃疑惑道。
“郑姑姑说,大长秋那日听柳七子说让陛下多去新入宫的嫔妃殿中走动走动,陛下昨日便是去的云台殿。”今日更不必说了,怕是近几日都未必会来漪兰殿了。
“柳七子倒是大度,皇后娘娘该做的事都让她做了。”之桃在一旁带着冷嘲说道。
邓绥忽然冷了脸:“不许妄议宫中嫔妃!”
之桃见邓绥真是生了气,急忙道:“美人可别生气!奴婢知错了还不行吗!”
“知道就好!再听见你这样没分寸便罚你去养院中的兰花!”邓绥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她,省的日后惹出大麻烦来。
入了夜,皇帝果真不曾来漪兰殿,邓绥虽已有所准备却依旧有些失落。
这个时辰,宫中大多人已经准备就寝了,皇后斜倚在竹塌上看着跪在一旁的云儿道:“她以为此事是邓绥做的?”
“是,良人颇为气恼,自邓美人入宫陛下去却非殿愈发少了,出了怀稷师太的事,更是连却非殿的门都没经过过,良人常低声咒骂邓美人。”云儿低低道。
皇后笑道:“算她运气好,眼下我正好可以帮她一把。”
皇后抬起手,司竹将一张纸条放到了皇后掌中,皇后递给了云儿,待她看过后司竹便拿过来烧了,皇后眼波微转,挑着眉毛道:“你明白了吗?”
“娘娘放心,奴婢明白了。”云儿立刻说道。
“那便好,日后好好做本宫的眼睛,少不了你的好处!”皇后笑着说道,随即躺在了榻上不再说话。
“诺。”云儿低声应道,随即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