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邓绥所料,不过短短一日,宫中便尽是流言。一是说她没规矩,留宿了宣誓殿,另一个便是说皇帝亲自为她画了美人痣,艳羡之声不绝于耳。
结果还未等流言更盛,皇帝当夜便宣了柳少使入宣誓殿,第二日流言纷纷停歇,更多的是想着怎么能让自己入了皇帝的寝宫。
“吉时到,陛下临朝!”郑众喊道。
“恭贺陛下!南郡大捷,自此我大汉四方朝拜再无战乱!”曹逵站在大殿之上恭贺道。
众臣也纷纷恭贺皇帝:“陛下开创大汉盛世!功在千秋!实乃一代明君!”
“李鸿为何不在殿上?”皇帝看着朝中大臣,却独独不见此次的大功臣。
周太尉闻言上前:“陛下。”
“何事?”
周太尉躬身道:“陛下,李都督虽大胜巫蛮,功不可没,却不知是否因为南郡苦寒,方大胜回京,便日日与府中姬妾饮酒作乐,还招了许多民间舞姬作陪,全无大将风度,几日前更是放话说他为陛下平了南郡战乱,必会重赏不会因那等小事责罚。”
周太尉感到殿中忽而安静了下来,便知皇帝生了怒气,顿了顿措辞着道:“李都督读的书少,战捷之后更是频频口放厥词,但求陛下念在其军功赫赫的份上,勉其责罚。”
皇帝皱着眉:“你是说朕的虎贲大将成了个只知寻欢作乐的纨绔子弟!”
周太尉忙跪在了殿上:“陛下息怒!恕老臣直言,李都督喜爱女色乃天性使然,然此次南郡大捷加之前几次的战功不免生了骄矜,一时糊涂也是有的。”
“好一个天性使然!中常将!传朕旨意!”皇帝怒道。
“臣在。”中常将张然走上前去。
“李鸿征战南郡有功,赐舞女二十人,即日入府!”说罢拂袖而去。
邓绥瞧着时辰,想着皇帝该是用过午膳了,便熬了梅子汤,拿食盒装着去了宣室殿,还未走进去便觉得气氛与往日不同。
郑众远远便见邓绥走了过来,上前道:“奴才见过邓美人。”
“陛下可在殿中?”邓绥温和的问道。
郑众顿了顿,看向邓绥:“陛下正为朝政忧心呢,美人不如过会儿再来吧。”
“多谢郑公公提醒。”邓绥笑道。
“不知道是出了何事?”邓绥疑惑问道,并没有走的打算。
郑众回头看了眼宣室殿:“今日早朝时,荆州传来捷报,李将军大胜巫蛮。”
“这不是好事吗?”邓绥笑着问道。
郑众赶紧道:“若这样便好了,可咱们这个李都督仗着军功,整日在府中饮酒作乐,更是连着几天早朝都没上。”
“本宫知道了。”邓绥明白了怎么回事,便道:“不必通报了,你们俩也不必跟进来了。”说着自己一人走进了殿中。
“妾见过陛下。”邓绥提着食盒盈盈入殿行礼。
“起来吧,你怎么来了?”皇帝抬头看了邓绥一眼,继续低头批阅着奏折。
邓绥走上前去,将食盒放在了一旁:“妾熬了些梅子汤,酸甜可口,便给陛下带来了。”
“来的巧,朕还正需要这梅子汤消消火。”说着接过了白瓷玉碗。
“方才进来时,郑公公已经跟妾说了事情原委。”
邓绥接过皇帝的碗继续道:“李都督恃功骄蹇,却是失了臣子本分,可此事倒让妾想起了楚庄王的绝缨之会。”
“绝缨之会?”皇帝疑道,随即:“绥儿是想让朕效仿庄王绝缨,以施恩于李鸿?”
“妾只是觉得李都督本是陛下的虎贲猛将,若就此堕落实在可惜,不如陛下略失小计,换取一个忠臣良将。”皇帝心中不禁诧异邓绥有此心胸谋略。朝中大臣都只会横加指责,却不曾去想怎样让一个曾经奋勇杀敌,一心忠君报国的将领脱身酒池肉林,倒是他后宫的一介妃子,想着怎样为他挽回一员大将。
皇帝握着邓绥的手,眼睛灼灼的看着邓绥:“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妾不过平日里闲书看的多了些,不想今日竟派上了用场。”邓绥温和的笑道。
“绥儿自幼便与闺阁女子不同,若是生了男儿身,朕定封你为光禄勋!”皇帝笑声爽朗。
邓绥娇俏道:“可惜臣妾生了女儿身。”
皇帝拍着她的手背:“不可惜不可惜,虽是女儿身,却一样是智多星,贤内助,还是温柔乡。”皇帝后句话说的声音极低。
邓绥闻言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好好的一句话被陛下说成这个样子。”
皇帝觉得此计可行,便叫了大长秋郑众前来商议。
最终决定于三天后,在明光殿中设宴,邀众大臣庆贺南郡大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