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中,皇后坐在椒房殿中,喝着杯中的茶,听着司竹道:“娘娘,春华殿中的春儿说邓美人承宠之日,穿的可是大红色。”
皇后颇不在意的放下杯子:“那又如何?”
“那正红色可是皇后娘娘才可用的,陛下一时兴起便罢了,邓美人竟也不知本分。”司竹说道。
“陛下喜欢,她穿什么都是本分的。”皇后的声音冷冷的,看向茶盏的眸中也不带一丝温度。
一早醒来,皇帝已去了早朝,邓绥摸了摸旁边,还有些许的暖意,想来皇帝也是刚走不久,却见自己的被角掖的严严实实,忽而心头一阵暖意,他是九五之尊,能这般温柔相待已是不易,想起昨夜的事,脸上又蓦地一红。
“美人醒了。”之锦端着水盆走进来。
“怎么也不叫醒我?”邓绥起身下床。
之锦上前拿过衣物:“陛下特意交代的,让美人多睡会儿,想来是体恤美人身子骨弱吧。”
邓绥看之锦一脸笑意,不禁嗔道:“怎么越发学的跟之桃一样了。”
之桃递过手巾:“美人可说错了,是之锦姐姐藏得好,没叫美人发现罢了。”
殿中笑意盎然,皇帝派了轿撵停在春华殿外,邓绥一路乘着轿撵回了漪兰殿。
下撵一进漪兰殿,宫人纷纷大礼恭贺:“恭贺美人!”
“都起来吧。”邓绥声音和缓,仪态大方。
“谢美人。”宫人各个都是面带喜色。
“何事这般高兴?”邓绥转头问郑荷。
“娘娘可别为难奴婢,陛下不让说呢!”郑荷笑道。
邓绥想不出便也不想了:“罢了,既是陛下备的惊喜,我便等陛下来再问吧。”说着面带笑意的进了殿。
皇帝下朝便直奔漪兰殿来了,邓绥起身行礼,皇帝赶紧扶住她。
邓绥抬头看向皇帝,笑着抬手用手帕擦拭着皇帝额上的薄汗:“陛下这么大人,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跑的一头汗。”
皇帝看着她嘴角含笑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也忘了,邓绥放下手皇帝才道:“自然是急着来看你。”
说罢,拉起邓绥的胳膊便向外殿走,边走边道:“不曾有人说过吧?”
“陛下都亲自下令了,哪还有人敢说什么。”邓绥笑道。
“那便好。”皇帝道。
说话间便到了殿外,还未走出屋子,邓绥便闻着一股清冽的兰香,抬头向外看去,只见院中堆着数不清的花盆,开满了各不相同的兰花。
“陛下!”邓绥惊讶道:“此时可不是兰花开的季节!”
“兰花种类繁多,朕命人寻了一年四季不同时节开的兰花,待这个时节过了,花房也该培育出另一批了。”皇帝握着她的手站在院中。
“妾刚刚来时还未看见,怎么这一会子功夫......”邓绥颇为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满院兰花。
“陛下特意叫人先搬到偏殿,待美人进了屋子再搬出来。”之桃在一旁说道。
置身这满院的兰花之中,呼吸间满腹清香,邓绥走在花间,更是觉得花香四溢,这几日的感动与惊喜实在太多,她现在只有满心欢喜。
皇帝只见她回头望来,身着淡蓝的宫装盈盈立于百花之中,笑意温婉大方,仪态万千,眼角眉梢却带了些以往不曾有过的娇媚。
满院兰花皆绝色,不及眼前人皎洁。皇帝仿佛又看到了那日山中的邓绥。
“绥儿可还喜欢?”
邓绥心中感动不已,眼中温热:“陛下待妾这般好,妾都不知该说什么。”
“绥儿什么都不必说,你高兴,朕便高兴。”皇帝沉静的声音缓缓说着。
漪兰殿中倒是喜意盈盈一片,但六宫中却纷杂不已。
“不过是仗着家世好罢了!论容貌我比她差吗!”王长使抬手掀翻了桌上的茶盏。
“长使息怒!”宫人赶紧低下了身子,不敢作声。
“不过就是靠着母家的威望罢了!”王长使颇为恼火。
“长使息怒,眼下咱们刚入宫,与其在这争一时长短,倒不如寻棵大树,皇后娘娘可是邓美人的表姑姑。”
王长使抬眼看了宫女一眼,也不似刚刚那般暴躁:“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云儿。”云儿躬身道。
王长使点了点头:“刚刚你是说让我投靠皇后娘娘?”
云儿心中暗忖这长使真是愚笨,面上却还带这笑意:“长使想想,皇后娘娘是邓美人的表姑姑,若是投了皇后娘娘,日后岂不是等于多了两个主子,奴婢倒有一计。”
“你说。”王长使火气已然消了。
“淑夫人是陪了陛下多年的老人了,奴婢听宫中的姑姑说,当日皇后娘娘娘入宫封了俪夫人,皇后之位陛下好像更属意淑夫人,但朝中大臣说淑夫人出身异族,不能母仪大汉,又因为皇后娘娘家世实在尊贵,这才有了如今的皇后娘娘。”
“你是让我投靠淑夫人?”王长使看着地上的碎茶杯出着神,不知在想什么。
“淑夫人在宫中经营多年,根基自然不是皇后娘娘可比的,且长使可注意了,即便淑夫人许多地方失礼了,皇后娘娘也不曾计较,因为陛下觉得心中愧对淑夫人,所以皇后也不敢轻易招惹,且这淑夫人与皇后势同水火,便是投了皇后,皇后也未必能护得住咱们,可若是投了淑夫人,皇后却是不敢动的。”云儿说完觑了眼王长使。
王长使点了点头,忽而笑道:“我竟不知你这丫头主意这么多。”
“奴婢与长使主仆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要处处为长使着想。”
“好,自今日起你便是我这云台殿中的掌事宫女了。”
“谢长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