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刀那位将士被光晕护在其间,透过那层光晕,能够模糊的看见,他的手依旧握着刀柄,只是看上去很用力,有些青筋微露。
余白静静的看着那人,安静的看着,身上的气场并不大,只是却显得很威严。
另外的几人当然不会这样的看着,他们不可能看着一位一直与他们共同奋战过的战士这样在自己的面前受屈辱,更不会想看着他死去。他们同时发出攻击,不知为何,那些散发着不同光彩的手段在空中混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很漂亮的彩虹。
那道彩虹散发着炫目的颜色,身子显出弯弯的弧度,就像一把弯刀,它冲着余白缓缓的飘过去。
它带着威严,高高的耸入天际。
百里城的人看着那道彩虹,他们早上起来时就知道今天天气晴朗,适合做些什么事情,所以看着这道彩虹,觉得很不可思议,这种违背常理的现象,让他们发出一阵阵的惊呼,还有一阵阵的讨论。
余白看着那道彩虹,觉得好生有意思,他发现他的身周全部被封死,那是很强大的元气锁,修行界称之为空间封锁技。余白微微眯眼,不明白这才几年时间,皇域竟然培养了这么些人出来,他想了想,看来大战要来了。
无论是什么级别的战争,都跟他没有什么关系,所以自然也不关心,他要关心的事情并不是这些,也不会担心自己会不会死在这里,那不是他要担心的问题。
那道彩虹颜色很好看,他来到余白上方,余白也觉得它好看,只是好看归好看,美丽的东西很多都有毒,一不留神就会死人,所以余白轻喝一声,磅礴的气息顿时流露,那个方位强大的空间锁技,想要成为桎梏他的东西就此消失,他看着那道彩虹,眼神中没了那种欣赏,而是漠然,然后是淡定。
余白举起手掌,以掌为刀,一刀砍了下去,再抬起一刀又看下去,他的身影飘忽,但是总砍一个地方,锲而不舍,这叫伤口上再加伤口,总有一天,他会病变,会流血不止而死。他挥手间,不知砍了多少刀,估摸着也有数千刀,因为数量够多,先前一刀产生的微量改变现在由于量的增加变成了质的改变,质变之后,它就不在是原来的东西,于是它散开,终于淡出人们的视线。
那道彩虹有十四道颜色,此时响起了十四道闷哼,他们受了内伤,就刚刚那一击,他们用了极大的力量,就被破去那一刻,他们全部受了伤。
他们知道这种程度打不过对面依旧淡然的白发人,但是投降这种词很难出现在这些军人的身上,更难以听见从他们的口中说出投降二字,甚至他们很少会放弃抵抗,如果有一次他们放弃,那是证明他们无能为力。可是他们还没有用尽全力,自然没有放弃的打算,所以尽管遮挡嘴唇的那块金黄的蝉丝布已经染红,他们依旧稳了稳金色的头盔,咳了两声后缓缓降到地面。
他们是天生的战士,先前以为在空中战斗会有优势,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强大到在天空中呆很久不落下,但是他们遇到了余白,所以现在要在地上,这才是战场,属于他们的战场,更重要的是,他们接下来要施展的能力必须在地上进行。
余白看着他们落在地上,没来由的一笑,然后没有等那几人做什么,他举起右手,手中有光,只见他猛地向前一推,一道符顿时出现在空中,地上那些将士身影踉跄,终究将单膝跪地,单手杵着大地,看着地上那些裂痕,感受着身上那种没来由的压力,顿感震惊,又是恼怒。
他们自然看见了还在地上躺着的尸体,知道这里先前就被布置过阵法,他们原本在空中就是因为知道这里有阵法,不敢贸然落下,现在倒好,自己进入了这个阵中,他们亲身感受了这个阵,心中竟是有放弃的念头,只能等死。
余白落了下来,看着那些跪在地上的将士,看着他们膝下那些裂缝,觉得有些不满意。“想不到三十几年没用,竟真的退了些力量。”余白这样想着,不由又提了些力量,跪在地上的几人瞬间趴下,地上被砸出一个大坑,全部嵌入了地面上,还能看到他们的身体抖动,还没死,但是看着他们脸已经被埋没在泥地里,想来活不久了。
他走了过去,这一次,他没有用手指杀人,而是径直走到先前提刀那人的身前站着。他看着陷在泥地里的那位将士,伸手拉着他的盔甲,缓慢的提了起来,随着这个动作,那种恐怖的引力消失,那些拼命挣扎的将士猛然弹起,大口的喘气,护在脸上的那点可怜的金色布条早已掉落,那些人个个脸上血肉模糊,鼻孔里甚至还在往外溢血。他们惊惧地看着余白,发现自己的脚不能走,感觉身体越发的难过,看着余白白色的头发,手里提个人竟是那样的轻松,于是愈发的难过,甚至身体开始颤抖。
余白没有管他们,他提着那人走去了一边,然后将那人放下,摘下了头盔,看清了那张脸,他的眼睛并没有张开,似乎已经昏迷过去,他的脸上也是被血染的很红,整张脸都有些淤青,但不影响看清他脸的轮廓,他的头发随着金色头盔的摘去而散开,斜垂在小小的耳朵两边,那两条细眉搭上那张脸,是那样的好看,就连这位直到现在依旧表现的无敌的余白也被惊到。
他终于看清了这人的面貌,果然是一个女人,怪不得提着刀的姿势不是那样的好看,女孩子应该用剑才是,或者其他也好,可是这刀,并不适合女孩子。
无论怎么说,余白从来不会考虑这种东西,更不会嘲笑用刀的女子,因为他觉得刀够直,够霸气,女子拿着刀总比拿着剑要安全,谁也不会想去招惹一个扛着大刀的女子,除非他以为那把刀是装饰。
余白从来没有想过能够见到现在就在自己怀里安静的小口喘息的人,她是一个女孩子,她还没死,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在他心里,没有人比她更漂亮。他今年五十四岁,已经白发,按道理,他是修行者,至少现在他的年龄在修行界算来都是被当成小年轻人的存在,然而他已经白发苍苍,他躲躲藏藏几十年,辛辛苦苦又是几十年,三十岁开始逃跑的他,逃了二十四年,三十岁之前,他有妻子,有女儿,又快要三十年之后,他只有一个傻小子在他身边呆着,到现在又是一个人。
余白看着怀里的女孩,突然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他摸了摸,又看了看,女孩的脖子上有一朵小小的花儿,那是一朵桃花,又看了看那陷在泥地里的刀,觉得好生惭愧,好生痛苦。
那脖子上的桃花是他刻上去的,那刀面上的桃花和这桃花长得真像,应该是她后来自己刻上去的,这个女孩是他的女儿,他的亲生女儿。泪水打到了女孩的脸,她的眼睫毛微微颤动,然后缓缓的睁开眼睛,眼睛里没有神情,并不好看,她的绝美容颜全部被这双眼睛遮住。
他看见了余白,觉得好生羞辱,好生难过,眼神冷了下来,只是身体动弹不得,便什么办法也没有。余白看着自己的女儿醒来,赶紧擦了泪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霜霜,你醒了。”
白霜霜看着余白,没有任何的表情,依旧冷冰冰的,只是眼神里似乎多了些嘲弄,身体上有种莫名的气息。余白大感惊讶,突然大喊:“是谁?”
空气中陷入短暂的安静,然后一声大笑传进众人耳中,其实也就是只有余白一个人听见这个声音,“哈哈哈……白余,想不到你真的又现身了。”
“你看这娇滴滴的女孩子,现在这么强大,我把她培养的这样强大,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三十多年了,三十多年没有见面,想不到你头发这么白。”
余白听着这个声音,眼神生出生出浓浓的杀意,身体上也释放出浓浓的杀气,他看着空旷的地方,说道:“你和那时候一样,一样的懦弱,现在更是连脸都不敢露,缩头乌龟般的日子好过吗。”
“那你觉得好过吗?”
“我觉得还行,该吃还吃,该睡还睡。”
一个身着黑衣,全身被黑衣裹得很紧的人出现在了空地之上,他就站在那十四人的身前,看着余白说道:“你符道又精进了不少。”
余白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黑衣人看了一眼余白怀里的女孩,说道:“也没什么,只是一个无心人而已。”
无心,不是没有心,只是没有心智,简而言之,就是被夺舍,现在余白怀里的是傀儡,活着的傀儡。
余白盯着黑衣人,眼神里再也藏不住情绪,愤愤说道:“为了对付我,你们居然这么做,莫非皇域已经如此不堪?”余白自嘲一笑,说道:“也对,在这里能够遇上你,哪还有其他奇怪的事情。”
黑衣人看着余白,说道:“我看你可怜,要不然也不会带她来见你,让你死也安心些。”
余白伸出一根手指,缓缓刺入怀中的女孩,他将她放下,帮她的眼闭上,突然一掌按在拍在地上,说道:“你现在在我的符阵中,想来应该能够仔细安静的听我说话。”
“我的女儿早就死了,至于那几滴可怜的眼泪,流的有些冤枉,所以我得替它们讨回公道。”
一道金光冲天而起,只是瞬间,那十四人又一次被拉下,狠狠地砸在地上,动弹不得,那位黑衣人还站着,看不清他的模样,那顶大黑帽子被风吹得呼呼响,始终没有被吹开。
“忘记跟你说了,我女儿的脖子上的桃花不是这样的,他脖子上的是一朵类似于桃花的花,至于刀,我从未给过她刀。”
话音一落,余白刷的从原地消失,顺便还取了一件盔甲,他顺着高高的山,快速的奔跑,想要奔出这山。
但他的脚步没有走出多远,身后传来了声音:“白余,我既然站在你的阵中,又怎会惧你那阵法,更不要论困住我。”
余白停下奔跑,转身说道:“我知道,所以现在没打算跑了,这一次,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