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日,信王府。
夏七落端着一碟桂花糕倚坐在池塘边的大理石栏杆上,见朱由检从外面回来后,喊住了他:“你,哥哥怎么样了?”
“听内阁大臣黄立极说,王兄见过我之后好多了。”
“是吗……”夏七落看着朱由检明显紧绷的脸,轻喃。
“落落,我有一点累。”
“嗯?”
“王兄已经下召,立我为储君。近日以来宫中纷乱,朝廷不安,更有人借此机会意欲图谋不轨。落落,我需要你的帮助。”
“为什么是我?”
“现在朝中清正者少,贪利者多,有些事情,若假手他人,我怎么也不会放心的。”
“哦,那在你看来,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夏七落欣然应允。
朱由检脸色稍稍好了一点,似乎得到了面前这女子的支持之后,他又是那个处理事情得心应手的信王爷了。
“你随我来。”
“……”
书房里,夏七落听朱由检分析后宫和朝堂的形势,心里暗暗惊讶,她一直都知道那那客氏和魏忠贤权势很大,却怎样也想不到,他们的势力竟可以独揽近乎整个朝廷和宫廷,当真让人生畏。
“你,有想过继位之后怎么办吗?”
“当然,魏忠贤一党不除,朝廷便不会安生。”
“所以他们不得不除,那要怎么做?”
……
八月十一日,皇宫。
朱由检站在乾清宫前的石阶上,久久不能言语,朦胧的雨水打湿了他的发尖衣角,甚至顺着他俊朗的脸颊,一点点滴落。
曾经叫着王兄,可以在那个人面前抛去皇家的约束的少年一瞬间就长大了。和见识过时间冷暖的成长不同,也不是简单的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而是在看到那个男人合着眼睛,面容憔悴而安详,曾相依相偎的身体的体温消失之后,他所感受到的自己是可以顶天立地,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男人。
哪怕,这江山有多秀丽,就有多沉重。
他伸手去接雨滴,身上却突然被一片阴影笼罩,身后传来那个人独有的沙哑声音:“王爷,风疏雨冷,小心身子。”
他的身体顿了顿,修长的手指在空气里转了个旋,转身接过也许原本并没有打算给他的雨伞,笑若睥睨:“多谢魏公公,王兄的后事安排,也要有劳公公了。”
“王爷言重了,奴才的分内之事。”
“那便好。”朱由检微微颔首,撑着伞转身离开。
“奴才恭送,皇上。”魏忠贤的声音传的不远不近,一副脊梁却挺得用力,绝不认输。
直到朱由检拿伞的身影,在雨里,远去成一幅水墨。
天启七年,八月,十一。明朝第十五位皇帝驾崩,终年23岁。谥号达天阐道敦孝笃友章文襄武靖穆庄勤悊皇帝,庙号熹宗,葬于明十三陵之徳陵。
十二日,朱由检坐在金銮殿的龙椅之上,姿态端庄,表情严峻:“诸位爱卿,自此朕定当勤勉为政,严于律己,与各位共护我大明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