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吹拂柳枝,暖暖得让人欲睡。
而在这慵懒的氛围下一辆马车踏着热气滚滚而来。
“吁!~”随着一声嘹亮却带着浓浓的倦意的呵声马匹停下了步伐;在这草地上马首不安地摇晃,踢了踢腿脚才低头休憩。
“药师,到了。”
“麻烦了。”看了眼马夫秦墨有些亏欠,在原先的价钱上多加了三贯钱。马夫连连鞠躬,这一趟下来他可以休息一周了。
马蹄声渐远,秦墨平静下来看着眼前的亭子,那平静的脸上有了一丝异样。
“道宗”两个字对秦墨来说意义非凡,每年的正月初五都会梦到同一个场景:无尽的孤岛,一道孤冷的倩影,同一样的冷风,不变的圆月。唯一的光明是一座海中山峰侧面的两个金光大字:道宗。
而这么多年来他看到了无数的“道宗”,但是均与记忆不相符。
那天边的巨树,朽枯的世界,空气中带着的淡淡的死亡的味道。那是独一无二的,但是这片世界上没有相似的地形;为了这个他翻阅了离城所有的藏书。
“征炎。”看着那鲜衣少年秦墨向前行进,巫山的风很冷,大雪倾盖之下白茫茫无有生机。他记起了他,午夜梦回,灯火通红,少年依旧,窝在山洞之内烤着鱼。
那头上的雪,那身上霜。
“从巫山到离山,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你,想起来了?”征炎放下手中茶杯眼眸中带着回忆,“那年你七岁。落大夫带你去源宗求医;那天我随行。”征炎起身双眸深邃,“今天,我说的是不是时候?”
“你在说什么?”看着眼前的少年人秦墨带着一点不真实,为什么他什么都记不起来却觉得无比的熟悉。
“今天正月初六。昨天是一个轮回。”征炎坐下,手指发白,“你说你不知道你是谁,说了你所知道的一切。
“那天临别,你哭红了眼,你说你不知道你会不会记得这一切。”征炎顿了顿,“今天的事你也记不得,是吧。”
“我记不得……”秦墨不知所言,坐在征炎的对面。他有些怕,又不知道为什么怕,静静地坐着双眼无神。
“这片大陆上叫‘道宗’已知的有七十三处。你记忆中的那个道宗,离这里很远,可能你永远都到不了。”
“你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征炎看着秦墨淡淡地微笑,“这个世界已经变了,变得虚无,没有什么是真实的,知道了,又能改变什么?”
“改变什么?”看着眼前的少年秦墨有些木楞,呆呆得不知所措。征炎却是没有再开口。因为秦墨记不住今天的事情所以他不担心他说的话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相反今天说的话他日后记起的话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助力。
“城主,那个影无踪很危险。他不是这里的人。你若是记的住这句话我叫你来也就不虚了。”
“影无踪。”听到这三个字秦墨脑袋渐渐昏沉一副快要入眠之状。
“这么弱了?”看着秦墨征炎忍住了出手,秦墨体质特殊十分得排外,贸然出手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伤害。而且他也不是很强大,起码现在是。
“看来还是我太弱了。”征炎知道这是秦墨保护自己的措施,他的灵魂残缺接受不了太多的信息,而且体内有很多大能者设下的禁忌。这种在蝼蚁体内设下巧妙的禁术的方法是流云大陆的上古巫宗才会的。但是现在别说是流云大陆的修炼者,就算是上古巫宗的祖脉都未必流传下来这样的术法。
更何况流云大陆落寞万年了,现在整个大陆都没有一个大能者。
“秦墨……你一定要活着。”征炎凝视了秦墨会侧过身子朝落医行了一礼:
“多谢落大夫。”
“不,应该是我感谢你。”落医深深地看了一眼征炎,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个少年人的恐怖。他知道得太多了,若非他年轻时达到那种高度这些事情他绝对不知道。
“元倾生了个好儿子啊!”
“不敌落姑娘。”
“哈哈哈,你小子有趣。”落医爽朗一笑,朝远处走去。征炎又行了一礼,“尊,好走。”
……
芦花荡,一行游船在里面穿梭。这穿上坐着两个少年人:一个青衫,云靴,腰间配青白玉剑;另一人红袍,身子倚在船上嘴角叼着一根芦苇,有种说不出来的惬意。
“少城主没有想说的?”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征炎看了眼影无踪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地笑,这笑只是影无踪知道,他打趣道:“你抢了我的兵马大元帅,我没有权力过问?”
“太子殿下还有这闲心?何况我们的城主是不会去的,阳域太小。”
“阳域小不小你怎么知道?盗窃贼。”
“你这话说的真是难听。”征炎微微皱了皱眉随后舒展开来,“不过也对。你回阳域是吧?正好我也要出去走走。我去神洲。”
“神洲?看来你还是不死心啊。”
“如果是你,你会甘心?”征炎吐掉嘴里的芦苇,神情有了一丝凝重,“当年我赢了一招,却输了一辈子……”
“是啊,一辈子都没了,还计较什么输赢。不过我觉得他会先来找你,或者让你永远都找不到。”
“是极是极,——真没想到到最后最懂我的人是你。”看着身侧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年征炎眼中有了一丝的暗淡,“就是不知道最后,她会选择谁……”
“她?我若是她一定不选你们。你们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但是我岂能为她而改变。”征炎眼中有着一丝沧桑,不似一个十五六岁的青春少年,他们两个都是天骄,真正的天骄!
“难怪最后她会在苏颜的山峰下驻足停留,原来只是相对于你。”
“那是因为我知道他们只可能成为朋友——罢了,往事了。你打算停留多久去打动你的兵马大元帅?”
“一年。”看了眼夕阳影无踪低声呢喃,而收到这个回复的征炎沉默不语。外界瞬息万千,而影无踪却能为秦墨停留一年,这是多么大的信任?显然影无踪觉得有了秦墨这一切都会迎刃而解。但是秦墨他,能吗……
相顾无言,没有人再次挑起话题,就是这么得寂静;水鸟扑腾间水花乱舞,芦苇摇曳。这么的安静祥和,这么的催人如梦。他们两个人勾勒着自己的人生,真正的战场已经开辟出来了,天骄们都知道其他天骄的降世了。这种热血的感觉是常人所无法理解的;这是天骄们的世界!
“我要走了。”征炎看了眼影无踪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而影无踪就这么看着这个“新郎官”走远,随后躺下在这池塘中漫无目的地游着。他没有问征炎他去哪里,因为他明白:离城太小了,养不了鲲鹏。祁洲也太小了,当年人仙夺天地造化企图打造一个人间天堂但却是虚妄。缘木求鱼终究是不可能实现的。
没有广阔的心胸拿什么养史前巨兽?
这与天地灵气无光,这是法则,是秩序,是空间、时间和大道两极的真谛。鹤立鸡群,没有对比拿什么参悟?
慢慢摇,风很柔,影无踪越来越困在船上休憩着,他很累,但是又很振奋。现在战斗开始了,而他也要努力了。这天下,他志在必得!
夕阳西下,一切祥和,但是这祥和的背后却带着死亡的红。不过他不醒目,他暗藏在盛世之中。他的存在,是要引爆这个时代脱变的异样!
……
离城
人走茶凉,秦墨在屋子里醒来看着没有变化的瓦砾心中稍稍一安,随后又疑惑;但是这一想之下竟觉得头疼欲裂,随后不再思索闭上双眸放空身体。
这样一来到觉得舒服许多,但是相对的他更困了,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安逸包裹着秦墨使之陷入梦中。
而在秦墨的屋外落医一脸愁容,每年的正月初六秦墨都会异常得冰冷,浑身散发着寒气,眉宇间是散不开的愁。他知道这和秦墨缺失的记忆有脱不开的关系,不过他无能为力。
“这孩子。”落医摇了摇头,他不想在这种时候打扰到秦墨;虽说不知道好坏但是不可能比现在更差了。
“也不知道宗主什么时候出关。”看了看那无边的黑夜落医看不到一丝希望,哪怕是八卦宗宗主在他看来都未必能治好秦墨。他入八卦宗时无人能出其右,不过啟旭比他更有潜力,被众人推举为“宗主”。现在只要他出关才能打动源宗的那个老不死让他出面救治秦墨。
但是前提是啟旭能在这五年内捅破强者和大能者的那层坚韧的薄膜。他是过来人,知道那是多么得困难,又是九死一生,失败了就没有再来的机会了。
落医摇了摇头离去,他的背影在那一瞬间好似老了好几岁。他内心的悲凉有谁能体会,现在他也只是一个垂暮的老人罢了。
月升得越来越高,秦墨陷入沉睡,一幅花卷,悄然铺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