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茫茫的毫光碰触到茅屋时没意料中的屋毁人亡,而是缓缓落下,仿佛被一张无形大手接住。
司明昊满脸狐疑看着茅屋,如临大敌。
屋门无风自开,一老僧缓缓踱出。
老僧衣衫褴褛,却无异味,雪白双眉都快垂自腰间,也看不出有多大年纪。
老僧身材高大,双目昏暗浑浊,出了茅屋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老僧半晌呆立无语,仿佛有些不太习惯,慢慢环顾四周后方才怔怔望向黑猴,有些出乎意料也有些意料之中,眼神柔软,面带笑容,笑容中隐隐带着愧疚,喃喃自语道:“长大了。”
萎靡不振的白姑娘迷茫的看了看老僧,感觉既熟悉是厌恶,想了会不知所以,扭头躲在方东南怀里睡着了。
老僧看向一旁的戒吃小和尚,慈祥的笑了笑,问道:“你是谁的弟子?”
戒吃看着这老僧没由的觉得一阵亲近,恭敬道:“弟子渡乘寺诵经堂戒吃,方丈师兄代先师天弘圣僧收为座下弟子。”
老僧一怔,面色黯然,半晌无语,沉重道:“师兄已圆寂?”
戒吃已明了眼前是何人,忍住激动恭敬行礼道:“回师叔,师尊八十年前圆寂,戒吃奉方丈法旨前来恭迎师叔回寺。”
远处观望的司明昊满脸不可思议,心中不由沉到谷底,已猜出面前这位老和尚的身份,不由有些嘴角发干,涩声道:“罗汉堂首座天藏。”
渡乘寺诵经,禅度,罗汉三堂中以武力著称天下的当属罗汉堂!
历代罗汉堂首座在周天武道榜天下十大高手之中必稳居一席之地!
每位接任罗汉堂的高僧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出世,在这世间行走寻求缘法,当行十事功德后方称圆满返回寺中。
百年前继位罗汉堂首座就是天藏圣僧,这位高僧性情刚猛,嫉恶如仇,入世后东渡东宁,西行西耀,翻山越岭行走天下十年间行善果无数。
不同以往的罗汉堂首座,这位高僧不单慈悲为怀来济世救人,更是有霹雳手去降妖伏魔。
行走天下这十年间,接连击杀了山川妖魔榜排行第九的麟目老怪和排行第四的双雀铃,其他的小鱼杂虾更是数不胜数,整个江湖为之惊动。
只是后来却突然间杳无音信,江湖中的传闻纷纷,有说是被山川妖魔榜中人给杀了,有说是功德圆满,证得果位了,只是渡乘寺中的罗汉堂首座一位一直空缺,并未有传出新的首座。
纷纷扰扰的流言数十年后慢慢平息,成了江湖中悬而未解的迷。
司明昊哪料到会在此地突然见到这尊菩萨,只觉得凉意便体,心头一阵苦涩,暗中运转真气蓄劲布满全身,准备做拼死一搏。
天藏圣僧偏偏他仿佛视而不见,对着方东南问道:“小施主的三元斗罡步恐怕只得下元地罡步的步法之形吧?”
方东南猜到这位老僧定非凡人,毕恭毕敬行礼道:“圣僧法眼如炬,小子共习得两步,并不知晓内功心法。”
天藏圣僧微皱寿眉问道:“这步法乃四御宫不传秘学,万无可能传于外道中人,不知小施主从何习来?
方东南道:“齐云山一位老道长对弈负于家中长辈后所授。”
天藏圣僧洒然一笑,道:“倒是那牛鼻子的做派。”
问完所有人后方才转头,对早已准备拼死一搏的司明昊肃穆道:“司明昊,百年你北冥地府的剑绝生入我南平朝不顾上天好生之德,做出了屠门的惨剧,先师念其修行不易,且事出有因上放其一条生路。今日你持强凌弱、心思歹毒,当真就不怕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声若洪钟,金刚怒眉,与方才的慈眉祥目,和颜悦色大相径庭。
司马昊满脸桀骜道:“何必逞这口舌之利,我命由我不由天,老和尚有本事来取便是!”
说罢击出早蓄势已满的两爪,一阴一阳,嘴中吼到道:“阴阳合一!”
一爪炽热如火,如一条火龙一般凶猛扑出,映得山中一片通红,滚滚烘焰卷过地上草皮全是焦枯一片。
一爪阴冷如冰,好似一只冰风展翅翱翔,其中还夹带片片雪花,凭空卷出气流滚滚而去,比方才与戒吃对阵之时的声势更为浩大。
一百年前天藏圣僧入世江湖时便是性情刚猛,嫉恶如仇的性子,对邪魔歪道绝不会存半点慈悲心,见这司明昊冥顽不化不由面带怒容,双目再不复昏暗浑浊,精光暴射。
竖二中指相柱,上节屈如剑形,其余三指交叉捏。
轻声道:“结金刚界自在印!”
口吐真言,音随指印发。
原本轻声的言语,连绵不绝,越响越大,震耳欲溃。
前方蓦然出现一个巨大的佛字,由小变大,缓缓升空,慢慢遮盖住了半空,如天外飞来之石一般迎上了气势滔天的两爪。
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司明昊蓄势而出的两爪甫一接触就如同阳春三月的白雪见着太阳,迅速消融无影踪。
巨大的佛字瞬间就把看着声势骇人的两爪击的无影无踪,只是佛字稍减,却来势不减,毫无凝滞的狠狠印在司明昊身上。
‘轰’的一声,来自北冥地府的一品界绝顶高手就被击的倒飞而去,撞断数棵三人合抱大树后方才狠狠摔在地上。
外行看热闹的方东南目瞪口呆,打小听书就羡慕说书先生嘴里的那些个侠客高人能飞檐走壁,踏雪无痕的。
可长大了别说一、二品高手,就连那些个称为最次九品的江湖中人都没有见过,一直心存疑惑,乃至怀疑这些高人是不是说书先生自己凭空捏造的。
昨日亲眼目睹了白衣公子的魁梧随从那一刀挑水化蛟的英姿,今日眼前这位圣僧,口吐真言成佛的无上神通,全是那书上才应有的神仙手段。乃至于人都有些麻木,觉得自己这十六年的光景都是白活了的。
戒吃小和尚面色沉静,盘地而坐,双手交叉搁于腿上,双目微闭,神色之间若有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