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闷子出来打了个圆场:“心爷,还是我去吧,万一有情况,白爷未必能应付,况且这高度又那么危险。”
这话简直说到了我心坎里,看来关键时刻,还是这小子上道,我立刻朝闷子投去了个感激的目光。小鸟本就是玩笑话,也没真打算让我上去,这会儿又见闷子出头了,总算是稍稍收敛了一些。
他把登山镐扔了过去,吩咐闷子一切小心,闷子一向话不多,一边点着头,一边迅速装备好登山镐。随后他用力朝雪下一插,直接插进了那岩缝里,然后一个猫腰就攀了上去。
因为山岩上混杂着积雪和冰块,所以爬起来也并非易事,一旦脚下的着力点稍不稳就会打滑,甚至是整个人都摔下去。不过好在闷子身手敏捷,每一步都十分稳扎,不一会儿就爬到了那半山腰处。
他腾出了一只手,拨开了那些雪,雪下面果然是一片绿色的藤蔓,藤蔓之中还遮掩着一个洞口。闷子抓住那洞口,双手一撑,就钻了进去,灵活得像只猴子。我们见他进入了那个洞穴,就在下面等情况,没过多久,他就探出了脑袋,说里面没什么问题,让我们都上来。
说到上去,我又犯愁了,先不谈下面还有这么多行李,就说我和葫芦两个人的体力也是个老大难。葫芦还好,毕竟跟了小鸟这么久,身手再不济起码也比我强一些,我就完全不行了,要爬这种坡度的山,简直就是在玩命。
小鸟笑我杞人忧天,说这事好办。他商量着,和老猫先背一捆登山绳上去,等他们到了上面就放下绳子,让我们把绳子系在行李上先运上去,然后他们再扔下绳子来拉我们。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不仅可以让我们爬的时候省点力气,就算不小心滑了下去,有他们拉着也不至于会受伤。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小鸟和老猫也不再耽搁,一切准备妥当后,两人就相继爬了上去。
为了方便我们上来,闷子又清理了一下两边的藤蔓。我这才看清,那个洞口不算小,大概有半人多高,洞口的形状极不规则,不像是天然形成的,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这个洞口是被爆破出来的。
可是为什么要在这里开出一个洞穴来?而且老板娘也说过,这附近的山脉是根本无法爆破的?
我心里觉得十分困惑,思量了许久,猜测,难道他们所谓的进山其实是要进入这山体内部,而只有这里才是唯一的入口?如果这是进山唯一的入口,那么那些修路的人不计损失惨重也要不断地炸山,就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们其实是一直在寻找这个能进去的入口。
就在我想着这些的时候,葫芦已经配合着他们把行李拉了上去,我见他又对我晃了晃手里的绳子,我让他先上去,自己则最后一个走。葫芦也不推脱,很快就安全进了洞,他身板瘦小,所以上面的人拉起来也并不吃力。
葫芦上去后没多久,绳子又被甩了下来,拖拖拉拉到了最后,终于该来的还得来。我这人其实是有些恐高的,这跟我小时候的经历有关,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深吸了口气,把绳子用力一扯,在腰间牢牢打了个结,然后装备好登山镐,就咬咬牙慢慢朝上爬了起来。我把脖子伸得跟长颈鹿似得,努力不往下看,但是儿时从高处摔落下来的阴影还在,所以心里难免紧张,连手中的登山镐都快握出冷汗来了。
这眼看着快要爬上去了,我刚想喘口气,结果精神一松懈,脚底顿时一滑,整个人就猛烈地往下坠。闷子当时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见绳子迅速从他手里划出,我忙下意识地用登山镐去抵住岩壁,但是冰块太滑了,阻力根本就不够,我的身体还在急速下坠。我两眼一闭,心里暗暗叫苦,完了,这要摔下去,只怕我就要直接向我那从未蒙面的老爹报到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小鸟飞快地探出了半截身子,然后双手用力向前一抓,闷子见状也赶忙扯紧了后面的绳子,我的身体这才好不容易悬空停了下来。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十分恍惚,几乎连心跳都要停滞了,这种无限接近死亡的感觉就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
我听见小鸟一直在上头喊我的名字:“小羊?白家小羊?”
他的声音起先很遥远,听上去很模糊,到后来才慢慢传入到我耳朵里,我茫然地抬起了头,见他皱眉看着我问:“你没事吧?”
我这才稍微恍过了些神来,大骂道:“你说呢?我他妈差点就要摔死了。”
小鸟见我的情绪有些激动,也猜到了我肯定是又想起了那些不好的回忆,他说:“你听我说,你现在再慢慢往上爬,看着上面,什么也别想,你放心我会一直抓着绳子,保证你不会再摔下去。”小鸟说这话时明明还是那张玩世不恭的脸,可表情却显得格外认真。
小鸟说这话时明明还是那张玩世不恭的脸,可表情却显得格外认真,让我肚子里的火气瞬间熄了大半。事后我也有些懊恼,其实这事怨不得任何人,毕竟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没理由冲别人发火。
快到洞口时,小鸟几乎探出了大半个身子说:“把手给我。”
我一只手拿着登山镐,一只手朝他伸了过去,他用力往后一拉,直接把我顺势拉了上去。
小鸟坐在地上喘着气说:“刚才,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我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闷子似乎想要调节下气氛,一边整理着登山绳,一边竟也开起了我的玩笑:“白爷,这下面的景色是不是太好了,你都不愿上来了。”
我这才尴尬地笑了笑,正要说话,老猫却笑眯眯地插过来一句:“白爷,您不是还恐高吧?”
我当时那个脸,我自己都能想象到,肯定是绿得跟油菜田一样,这下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我立刻朝小鸟狠瞪过去一眼,小鸟作势敲了一下老猫的头,疼疼老猫嗷嗷直叫。
“诶,你们快过来看,这里有火堆。”这时葫芦突然喊了一声。
我们几个听闻脸色一变,忙顺着他的声音朝岩洞深处走去,这越往里光线就越暗,跟外面明显就是两个世界。
小鸟递给了我一把狼眼手电,我四处照了一下,发现我们眼前的这个洞穴是弯曲着向前延伸的,起先我们还要低着头,到后面越往里空间就越大,就好像整个山体内部都被掏空了一样。我不禁诧异,看这儿的岩石纹理和色泽,应该比洞口的年代还要久远,也就是说这里面的洞穴应该很久之前就已经存在的。可是古代的技术那么不发达,也不知道这洞穴究竟是怎么被开凿出来的。
小鸟和老猫跟在我的后面,他们一直在仔细观察着洞穴,所以走得很慢,然后又小声嘀咕着什么,似乎是发现了某些线索,我也没听太清楚,正想过去问问,就听到葫芦大老远地招呼我们。
“你们看这里,有活动过的痕迹,还有火堆,那些人肯定在这歇过脚。”
小鸟几步走上前,蹲下来拿起旁边的一根木棒在火堆里拨了拨,说:“看样子,这里面的碳还没有烧完他们就动身离开了。”
“那现在怎么办?”闷子问道:“要追上去么?”
“你也不想想,这火早就灭了,我看他们应该走了有一段时间了,就算要追也来不及了。”老猫哼哼道。
小鸟点了点头说:“大家赶了一天路也都累了,反正我们也已经到了这灵山,要追也不急于一时,不如先吃点东西,补充补充精力。”
于是葫芦从包里取出了火折子,把那没烧完的木炭又重新点燃了,顿时周围一下子亮了起来,也暖和了许多。我们几个围坐在了火堆旁,发现这些人生存的东西都配备很齐全,甚至还支了铁架,带了军中折叠锅。
葫芦给我们拿了一些压缩饼干,但是这些干粮早就被冻得硬邦邦的了,根本就无法咀嚼。眼下有火又有锅,还不如去外面弄点雪回来,等融化了以后就把干粮混进水里煮了,吃起来也比较容易消化点。这样想着,我就走到了那个锅旁,小鸟问我干什么,我就把我的想法说了下,大家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那干粮如果就这么吃的确难以下咽。
老猫搓着手调侃道:“白爷,看不出,您野外生存能力还挺强的。”
“你还别说,想当年,我在大学里好歹也是有过几次野营露宿的经验的,那时候啊……”我边说边弯腰拿起了最里面的锅。锅里有水,沉甸甸的,当我看清里面的东西时愣了一愣。
他们听我突然打住了,不解地转过了头,我皱了皱眉说:“奇怪,这锅里怎么有这么多罐头?”说着我就捞起了其中一个,那罐头倒是普通的罐头,我也没瞧出有什么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