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的时辰,很快就过去了。课堂结束后,纳兰莹留下了课业离去。因为上学院中没有居住的地方,因此课堂结束后都陆陆续续的离开皇宫回家用午膳和午休,下午再坐轿或是马车前来上课。
回到浮阳殿,秦浮坐在大殿休息。相思端着盘子走来,将玉碗小心的放置在桌案上。秦浮扫了眼,眉宇闪过阴郁之色。抬手端起玉碗,一口气喝完。相思急忙端上茶盏,秦浮嫌弃的喝了口又吐了。一股暖流在体内缓缓散开,舒畅的感觉从心头闪过。很好,却只是片刻而已。想到此,秦浮就很是不悦。
抬眼,黑冥手持画卷走来。指尖一道流光闪过,画卷缓缓打开。入目,是一位绝色佳人,眉目灵动而狡黠,笑意盈盈不谙世事。眸中闪过暗色,挥手丢给黑冥。
“不必查了。”
既然不是慕容府,那就是旭帝。
想到旭帝,才想起来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主子,刚刚富康公公来了。圣上今夜设宴在龙吟宫,看主子能否前去。”
秦浮扬眉,点点头。
未时三刻,上学堂开始下午的课堂。
导师质赢扫了眼几个空缺的位子不闻不问,分别让学生取出各自的琴,开始授课。梦西瑶不满的冷哼一声,张扬的声线在此刻格外的响亮:“导师,未上课的学生怎么办?”
质赢眸光未动,只是抚琴调音,而后取出琴谱:“打开琴谱,翻至第一乐。”
得了没趣,梦西瑶暂时收敛了。看了看沈静萱旁边空缺的位子,又看了看最前方的位子,一想到那个废物公主和太子殿下在一起,就心里难过的绞痛绞痛的。想了想,咬咬牙。
沈静萱侧目,抿唇一笑。
“母妃,您就别说了。儿臣明白您的意思,也懂得。您放心,儿臣绝对不会欺负阿浮的,一定一定会保护她的。也绝对不会让他人欺负,一点点都不可以。这样您放心了吧?您回去吧,儿臣要休息了。”
东迟笑无奈至极,午膳宸妃从宸宫直接杀来东宫,一见面就说秦浮是个女孩子,不会武灵和灵力都没关系。作为秦浮的兄长,你要多多照顾,平时要保护什么云云的。天知道他现在有多困,这些天被体内的死气缠绕的夜里不能寐,好不容易死气消退了又传来将军府出了点事,好几天都没休息好了。
今天第一天上课,早上去也就是过过场面,想着午膳后补觉呢。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凤眼很是无辜的哀怨,看着宸妃动也不动。宸妃叹口气,拍了拍东迟笑肩膀:“每到这个时候,母妃才觉得你是一个孩子。”
宸妃关门的动作一顿,最后道:“浮儿在这里多有不便,已是非常困难。无论出于什么,你都要保护她。”
东迟笑凤眼瞬间清明,只觉得母妃的话有些奇怪之处。这些奇怪之处,让东迟笑更加明白一些事情。那就是,秦浮......是宝。
可不就是宝吗?要不然他的母妃干嘛一副这般模样,好似他是她的护卫一样,可是哪有人会要杀自己护卫的啊。想着挥袖跌进软塌,侧身睡觉。至于秦浮的事,醒了再说。
宸妃离开东宫,专门绕过御花园行至浮阳殿。目光从那开着的宫门落在殷红妖艳的梅花上,眉宇沉寂似水,只那双温柔的眼睛中神色复杂。半天,缓缓叹口气。
“若非站在这里,岂会相信你已离去。昨日种种,当真是一场梦境。”
片刻后,宸妃缓缓离去。
一眨眼,大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秦浮基本都在浮阳殿没外出过,上学院更是一次都没去。听沈静萱讲,东迟笑从那天下午后也没去过上学院,后来才听说是出城了。算算日子,也快回来了。
旭帝本是要几个孩子聚一聚熟悉下,见几人闹起来索性不管就退场了。那天后,沈静萱却天天往浮阳殿跑。对于这个小姑娘,秦浮想来应该是喜欢的。每次来后,沈静萱都是窝在二楼的软塌下抱着书看个不停,秦浮见都是关于灵力修行的书籍,想到沈静萱的情况,也就沉默了。看到沈静萱时不时的用笔记录下来的样子,心中更有说不清的感受。最近夏侯瑾身体大好,前一段龙吟宫设宴时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谁知道一和东有极碰面就狠狠地掐了起来。沈静萱不拦,反而还起哄。
除了见到沈静萱以外,其他人秦浮都未见。东离曜来过几次,每次都被拒绝后就和黑冥比武,都是以失败告场。夏侯瑾难得和东有极不闹,在东离歌的带领下来看望秦浮,被相思和黑冥拦在门外,好一顿傲娇的闹才离开。
如今已经进入十二月了,再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就是年节了。大汉国是五大国首国,每年国下的附属都会在这个时候前来拜访,进贡。故而朝堂上也是一片忙碌,忙碌中上学堂传来了消息。
十二月二十二那天上学堂会举行一次宴会,地点在上都城的万仙楼。整个六院的东学堂,南学堂和西学堂以及北学堂的学生都会出现。对于上学堂的事情,旭帝是全权交给帝师,帝师则是交给各大院长还有导师等。
东迟笑回来的那天是个特别晴朗的天气,蔚蓝的天空白云如雪。紫色身影斜斜的倚在浮阳殿外的梧桐树上,整个人透露着雍容华贵的气质。偏生唇角那抹笑,却又妖魅至极,凤眼的笑更是洒脱不羁。
秦浮看了看东迟笑,东迟笑身影一闪落在地上。低头似乎在抚平衣角,声线却饱含温柔之色:“下午可是有事?”
眉眼一扬,等着秦浮回答。
“没有。”
瞬间灿烂如花,满满的笑意:“辽河西岸有一家的梅花酒特别好,一起吧。”
梅花酒?秦浮点头,刚好也出去走走。东迟笑见秦浮答应了,东迟笑又看了看秦浮,似乎不敢确定般。难道几天没见,阿浮转性子了?想着派人通知了东离歌和东离玉,相约未时准点在琉璃广场集合。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一辆浅金色沉木的马车缓缓从皇宫南门离开,无炎驾着马车缓缓走向琉璃广场。不远处,一辆白色飞纱的马车停在一侧,东离歌负手跟摇曳着蒲扇的东离玉说着话。见马车走来,二人回头看了看。
“大哥。”
“浮儿。”
东迟笑抬手掀起马车的帘子,二人看到端坐的东迟笑还有秦浮。东离玉此刻好似忘记了前些日子对秦浮的无礼之态,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蒲扇浮动。看着秦浮也不害怕,也不惊慌。秦浮扫了眼东离玉,继而落在那柄蒲扇上,眼底一闪流光。
“三弟呢?”没看到东离曜,难道没通知到?东离歌一笑,目光浅浅的落在秦浮身上:“这几日三弟经常受到老国公的惩罚,此刻怕是在练功呢。”
东迟笑闻之浅笑,三弟和黑冥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三弟的性子竟然这般倔,老国公惩罚是假,心疼外孙倒是真的。想着点点头:“也好。”
刚准备放下帘子,东离歌又言:“二弟怕是也去不了了,等下我要去祭司府看望师父。”
东迟笑挥挥手,柳姬有几日没进宫了,二弟担心也是理解。最后东离玉无奈只能上了东迟笑的马车,东离歌则是直接在前去了祭司府。
马车内东离玉斜身窝在一侧,摇曳着手中的蒲扇,桃花眼风情万种,声线低低的,却很有诱惑力。
“前些日子四哥是昏了头了,浮儿妹妹应该不会怪罪四哥吧?”
东迟笑撇了撇嘴角,凤眼眯起,看也不看东离玉那德行。
秦浮:“不会。”
东离玉继续笑:“那就好。说来,仔细这般看......浮儿妹妹倒也是个绝色美人呢。长大后,定能惊艳五国,扬名天下。”没了胆怯之心的东离玉此刻却色心起了,反倒调戏起了秦浮。
东迟笑一脚踢过去:“滚出去。”
东离玉闪得快,眼中戏谑之色更浓:“大哥你急什么啊?浮儿妹妹都没说什么,你着什么急啊?四弟也没说错啊,大哥自己看看。”
东迟笑挥袖落在东离玉身上,东离玉直接滚向马车外,无炎伸手扶了一把继续驾着马车。东离玉透过浮动的帘子看到东迟笑目光灼灼的盯着秦浮,噗嗤一笑。
“四殿下要是不想等会在后面跑,还是好好的坐稳为妙。”无炎冷冷的道,眼睛直视前方。东离玉一只脚落下,依着马车坐着。
东迟笑仔细打量,点点头。秦浮眯眼,冰冷冷的盯着东迟笑,东迟笑失笑摇头:“阿浮这是做什么?还怕大哥卖了你不成?”缓缓压下脑袋,说话间距离秦浮很近。
秦浮挥拳,东迟笑堪堪避过,捂着被拳头扫过的鼻梁,东迟笑撇嘴。他收回刚才的话,阿浮还是阿浮,怎么可能转性子了呢。秦浮冷笑一声,欠打。
东迟笑轻咳一声眨眨眼:“阿浮长得如此美,看两眼又何妨。”
东迟笑收回凤眼,若非这苍白异常的面色,以阿浮的容颜,当真是难得的绝色。这般想着,却觉得还是这样好。自古美人命运多舛,若能遮挡这容颜换取一世长安,何尝不是好事呢。
看?他想看就看的,秦浮冷声:“看可以,看一眼打一拳或是踢一脚,自己选。”
东迟笑苦笑:“可以不选吗?”
秦浮:“可以。”
东迟笑:......
秦浮:“踢屁股也行。”她不介意,只是堂堂太子殿下被人踢了屁股,只怕是笑死一大帮子人了。
“那不看了。”东迟笑扭头,凤眼低垂,当真不看秦浮了。秦浮松口气,缓缓依着马车闭幕眼神。瞥了眼,东迟笑抿唇脸色莫测。
马车前行,两侧不断穿梭过上都城的繁华地带,外面的熙熙攘攘之声不绝于耳。片刻后,却是寂静无比。
“哎呦,这不是咱们的小短腿世子爷吗?”
马车停下,外面就响起了东离玉欠揍的声音。一个跳跃,东离玉站在夏侯瑾面前。夏侯瑾圆圆的眼睛狠狠地瞪着东离玉:“你这个娘娘腔,本世子再怎么也比你强。哼。”
东离玉面色一气:“你说谁娘娘腔呢?你个小短腿,走路跟个冬瓜似得。看在你这么忧伤和自卑的份上,今天本大爷就不打击你了,跪安吧。”说着扬起下巴,摇曳着手中的蒲扇。
“噗。”
“噗。”
“哈哈。”
一袭浅青色衣裙的沈静萱站立一侧,干净的容颜上笑意明媚而纯净。东有极嚣张的眉眼中满是不屑,听着刚才东离玉的话,目光落在夏侯瑾的腿上,还有那鼓鼓的肚子上,点点头。话说,夏侯瑾还真跟个小冬瓜似得,这话他可不敢说。这个夏侯瑾打起架来不要命,不要风度,不要形象。他,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