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三人几乎没有对话,吉尔吉斯本身不是怎么健谈的人,而甘娜一看是出生于大家族,礼教很好,她从不主动问问题,伦道夫就更不用说,一路看不出什么表情,只事偶尔充满艳羡的目光看着吉尔吉斯手里的法杖。他看着吉尔吉斯法杖所流露的渴望表情,没有逃过吉尔吉斯的眼睛,他一边牵着马,一边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马上的伦道夫。但是吉尔吉斯陷入了纠结,他看的出这个孩子有异于常人的魔法天赋,天生是个法师,但是他的骨子里还流露着别的东西。那双渴望的眼神让吉尔吉斯感到担忧,他知道越是渴望的东西,越容易臣服于它,而带来的结果往往就是毁灭。
吉尔吉斯不紧不慢的牵着这匹不知道跟了他多少岁月的老马,他在思考。是的,就像这匹老马一样,他自己也行将就木,流浪这么多年,他其实一直在心里想找个能继承自己衣钵的人。看到伦道夫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这个孩子就是诸神送给他的继承人,但是他也看到不安与疑虑。对于这个老法师来说,问题仅仅在于他自己怎么说服自己。
诸神既然把他送到,就让这孩子继承我的事业吧。吉尔吉斯终于说服了自己,他在心里这么想到。
他回头看了一眼马上的伦道夫·霜风,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个孩子终于露出了一个可以看出来的表情,那是一个微笑。虽然很短暂,但是让他心里更坚定自己的想法了。他也朝孩子回报了一个微笑,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他满脸的胡须给遮住。
终于,三人来到了他们共同的目的地,泥潭镇。这个脏乱的小镇,正如它的名字一样,道路上充满泥泞,镇上几乎看不到年轻力壮的人,显然他们已经响应科恩公爵的召唤。唯有,年老色衰的青楼女子,行动不便的老人,年幼无知的小孩,以及各种商贩店铺的主人都在。
甘娜跟伦道夫下马后,她再三感谢吉尔吉斯,并表示请他到家吃点东西。“大人,衷心的感谢你,如果不嫌弃的话,请您去我家吃点东西。”
“不了,孩子,我还有事,等我办完事,要是还早的话,我可以来吃个晚饭。”吉尔吉斯慈爱的对甘娜说道,他牵起自己瘦马,挥手跟他们母子道别。
在吉尔吉斯的流浪生涯中,这个小镇他具体不知道来过几次,但是他从站在两边低矮的房屋下,观看他的人们中间发现了好多熟悉的身影。比如,站在泥潭旅店门口的肥硕老板娘,叫什么名字吉尔吉斯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但是他依稀记得,这个肥硕的女人有一个精廋如柴火的丈夫,这个精明的女人,常常拉下领口,故意露出半个胸部在外面,以此来招揽顾客。他还记得泥潭镇的居民都暗地叫‘她****的肉蛋’,但是以吉尔吉斯的观察,他看的出来,这个女人虽然外表粗狂,但是内心细腻,而且忠于自己那个看起来整天无精打采的丈夫。
人们或是好奇,或是充满敬意的看着一身潦倒的吉尔吉斯与他那匹看似再也不可能走出这个镇子的马,他们之中有弓腰驼背的老妪,依在冷清门口的**,还有充满好奇眼神的孩子们,从他们眼中他看到了绝望的东西,每次战争的爆发都伴随着诸多生命的消逝,虽然以吉尔吉斯的年纪都想不通为什么会有战争,但是他心里清楚,人们都是从战争中成长的,他是这样,众人皆是这样。
以吉尔吉斯年纪来说,他已经经历了够多的战争,从他可以记事起,就连年不断的跟兽人部落的冲突,而后便是爆发的旭日帝国建立的战争,他的家族就是在那个时期几乎被屠戮殆尽,紧接着又是一场与兽人部落的战争。而和平的时间对吉尔吉斯来说屈指可数,也许本以为有生之年再也不会遇到了,但是事以愿违,战争再次降临到了这片苦难的土地上。现在,当吉尔吉斯行走在泥潭镇脏乱不堪的街道上的时候,他在周围人的注视下,觉得自己是个孤单的人,他理解周围人的苦痛,但是对此却无能为力。
吉尔吉斯静静的走在泥潭镇的街道上,他对周围观看他人们报以慈祥的笑容。他心想自己不是牧师,不然可以给他们圣光的祝福,但是他心里明白,即使高贵如法师,对这个世界也是无力改变的。
这时吉尔吉斯走到了一家杂货铺跟前,他的老朋友阿克隆,已经站在门口迎接他了,那是一个比矮人还要矮小的人。
“嗨,可伶的吉尔吉斯,欢迎你的到来。”矮小的矮人热情的喊道,他嗓门宽厚,戴着一副造型独特的防风眼镜,这是他自己发明的。
吉尔吉斯微笑着一边拴着马,一边给小矮人示意。他栓好马之后,走到小矮人的跟前,蹲下身,热情的拥抱了他。
“哦,你该换匹马了,老伙计。”小矮人一边推门,一边笑着说。
“没事,老伙计,它陪了我好多年了。”吉尔吉斯看了一眼自己的马匹说道,是的,这匹马已经跟他患难与共好多年头了。
“哦,好吧,要是它不行的时候,我可以低价给你一架机械陆行鸟,你知道,它很昂贵的。”小矮人耸耸肩膀。
吉尔吉斯虽然正常进了门,但是里面所有的陈设,对他来说都是袖珍版的,小桌子,小椅子,甚至还酒杯都是小的。
“额,为什么不送我呢?你的矮人亲戚可是很大方的。”吉尔吉斯拉了两个小板凳坐下,他笑着回应道。
“那些只会挖来挖去的笨蛋。”小矮人不屑地丢了一句。吉尔吉斯没有回应,只是耸了耸肩。
“来,尝尝来自精灵国的,月莓酒。”小矮人倒了一杯子递给吉尔吉斯。
吉尔吉斯看着手里比咖啡杯还小的杯子,他轻轻嘬了一口,但是还是不小心喝光了,他尴尬的看了看小矮人。
“是不是很美味?”阿克隆拿过酒杯,边倒边问。
“额,是的,不错,味道好极了。”吉尔吉斯点点头,称赞道。
“好吧,那就多喝点。”阿克隆大方又递给吉尔吉斯一袖珍杯。
吉尔吉斯看着那个跟矮人酒馆大酒杯大小的瓶子,说道:“不介意的话,可以把酒瓶给我么?”
“哦,是的。”阿克隆递了过去。然后他说道:“听闻这个国家发生了大事。”
“是的。”吉尔吉斯点点头。
“这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吧?”阿克隆下意识的压低声音。
“不会。”吉尔吉斯摇摇头。
“好的,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阿克隆迫切的问道。
“带来了。”说着,吉尔吉斯从宽大的法师袍子里拿出了一个正方形的翠绿色晶体。
阿克隆一把夺过,像看着稀世珍宝一样抱着它,眼神里充满了狂热。
“阿克隆,我要的东西呢,伙计,收起来。”吉尔吉斯笑着说道。
阿克隆好像突然醒悟过来,他小心翼翼的将晶体放在自己堆满杂货的一个箱子里,然后拿出一个卷轴给他。
那是一个古老的羊皮卷,吉尔吉斯拿到后,虽然眼睛里闪了一下,但是他很随意的装进了自己的兜里。
这时,外面传进来了孩子与女人的哭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