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很迟才起床,醒来时才恍然大悟今天要去看一位我非常崇敬的来自北京姓莫的大作家的签名售书活动。没有多想,我简单洗漱完毕就下楼了。
骑着自行车疯狂往购书中心赶。到达目的地时已是上午11点多钟了,等待作家亲笔签名的人已排成了长长的队伍。我不假思索也买了一本他以前拍成电影而又非常著名的小说《红高粱家簇》,这本小说好像有哥伦亚作家马尔克斯《百年孤独》的味道,作品给人的感觉像是非常厚重,充满一种历史的沧桑感,包括他另一部签售的《红树林》,我也没细读过。我是如此地喜欢这位作家,连他的许多重要作品都未曾细读不知是否谈得上去喜欢。
排队的人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不像有些畅销书的少年作家,写出来的书都是学生去疯狂购买。
在签售时,我加入了正在前进的队伍中,这时各种媒体的记者都争先恐后地拍照,姓莫的作家只是一味地含笑着给读者签字以及和读者合影。
轮到我时,我的心既紧张又慌乱,先前想了很久要说的话此时从我嘴里说出来却像蚊子叫一般细小而嘶哑!……
“莫……莫老师我也非常喜爱写小说,请你帮我在书上题一句话吧!”我的话莫老师还是听见了,他只是微微思考了一下便提笔写了起来。
我停滞不前矗在他的面前,只是等待,大约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莫老师将那本有他亲笔签字的书递给我了。我双手接过那本书离开了队伍,赶紧走到图书馆一僻静处看起来……
“文学并不神秘,但需要锲而不舍!”
我知道莫老师二十九岁才发表他的处女作,并且此作还曾退过稿。
签售完毕时,接下来是读者见面会,读者可以提各种关于文学上的话题,莫老师正襟危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一个多小时之后,随着莫老师的离去,购书大厅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我手握着那本书遐想无边……但却又无名地充满着无尽的失落。
我曾经在此之前写过一部名叫“真相”的大约六万多字的中篇小说,里面描写了一个年轻人通过自己在写作上的不懈努力而最终成为大作家的幻想故事。当名和利都拥有时,就像今天我看到的这种被人崇敬和追捧的情景,而我在书中所描述的那只是一种妄想而已。 因为那好像是一个年轻人所追求的一个幻想,当幻想消失时,他却重新回到了自己当初一文不名、穷困潦倒的现实状态中了——这也就是我起的这个“真相”的书名。当这种落差严重地撞击着我的心灵时,我却没有一点兴致再去看什么图书了。
来成都的那颗心依然没有什么重心似的飘浮着,感觉到前途暗淡无光。
下午我慢悠悠地骑着自行车在二环路上转,不知道要到什么地方,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不想这样快回家,于是情不自禁地思念起远方的晴霞。
上次给她上班的地方打过电话,接电话的人说不认识这个人,这我能理解,她刚刚过去在那里上班。
想到晴霞,自然而然就想去董秋的店铺玩,她可能知道晴霞去那边的一些情况。于是趁着时间不算太晚,我驱车前往。
快到目的地时,我在巷道不远处察看了董秋店铺里的情况,只见她发呆似的坐在玻璃柜台的后面,看着那些川流不息、来来往往的人……
“高郎,怎么现在才来?我以为你找到住所就忘了我们呢?”
“哪里的话,今天不是来了吗!”
我和董秋笑嘻嘻地打着招呼,看着她热情的笑脸,我冰冷的心也开始充满阳光。我想我的心也该和这天气一样渐渐热烈起来。
“生意还好吧?”
“一般般,今天没有昨天好!”
“董成他们呢?“
“他们去前面的街道租了铺面!”
“生意和你这里比起来怎样?”
“好像还差一点,若是情况一直不太好,他们打算重新租地方。”
“哦,是这样!”
“哦,对了,高郎,晴霞前天打来电话说,在那里上班工作时间长又非常累,她想过来成都。”
“什么时候?”
“可能就是最近几天吧!”
“我跟她写过一封信,她在电话有没有提到是否收到?”
“收到了,可能就是被你那封信感动了,她才决定要过来。”
我本想再继续问董秋关于晴霞过来有什么打算和安排时,便立即止住了嘴。
“高郎,晴霞可对你是一片真心,你要好好努力珍惜哟!”
“谢谢你的关心!……到时候晴霞过来成都若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来为你打工,可以吗?”我终于还是掩饰不住心中想要说的话。
“可以,可以,我还正缺人手呢?只是工资比较低。”
“只要有工作就行,别提什么条件!”
“你说的,到时候别说长道短!”
看董秋那模样,晴霞要过来,恐怕她们早已是谈妥了。
这时,好几个人走到了董秋的柜台边,董秋一边和颜悦色地给他们讲解,那样子十分能干,我则在她的店铺里闲坐着。
“明科,快拿这台机子去上号!”董秋吩咐坐在一旁含笑不语、皮肤有点黝黑的男孩子。
话音刚落,那男孩子就骑着自行车风一样地消失了。
五分钟之后,明科就回来了,我看见董秋把那个机子给了买主,买主则交给董秋几百元大钞。
看来这笔生意成交了,董秋一边热情地招呼顾客慢走,一边嘴里说着下次再来,带什么朋友来之类的还可以优惠的话,那模样像个十足的女强人。
“高郎,你一来就给我带来了这么好的运气,在这之前我可一笔生意都未做成,今晚我请你吃饭!”
“别这么说,这多唯心,若是今后我再来不像今天这样,你岂不是要怨我了!”
“那里来的话,别这样见外,我只是开玩笑”。看着董秋那乐呵呵的样子,真不知她这一单生意赚了多少钱。
董秋他们店铺所在的街被称为“成都市科技一条街”,是专卖手机、CALL机、电脑等通讯产品,生意相当火爆。
晚上,实难推却,在董秋的盛邀之下到她的家里吃了一餐丰盛的晚餐。在席期间,我与董成、方平及明科他们喝得有些醉意才罢手。由于我还要骑那么远的自行车,我最终没能与他们干到底。回家时,明科送了我一程,我们一路交谈,最后得知他老家是云南的,他和几个朋友合租的一间房子,他叫我有空到他那里玩,我说有的是机会。
我们分别时,我心感到非常充实。在这座城里有几个相好的朋友实在是一种奢侈。
回到家时,看到床上那本村上春树的畅销小说《挪威的森林》又气又急,因为我才看了一大半,希望能早日阅读完毕而不再去想它。
由于今天遇到的事多,我依然非常兴奋,想立即沉入睡梦中那是不可能的,于是我把今天所得的签售书拿来欣赏……直到在无形中产生无限的忧郁方才罢休……
在等待晴霞到成都的日子里,每天除了吃饭、睡觉、骑车漫无目的地溜达,我则想不出别的什么方式来打发时间。
如果白天到市中心去了,一般都是晚上才回来,那时也不想买菜做饭,顺便在外花三四元钱吃一碗面了事。
由于晚上的时间比较难打发,我一边骑着自行车前行,一边搜寻着马路两边是否有什么大众舞厅出现。当我产生这种念头时,我的愿望便很快就实现了。没错,就在回家不太远的大街转角处我便看到了一家舞厅,并且看到陆陆续续骑着自行车前往的人。
我顺路跟了上去,花了两元钱买了一张门票进了舞厅。
我选了一个比较阴暗的角落坐下,心中的孤独和愁绪加剧倍增。提到对舞的兴趣,那还是在大学最后一年的事,想起当初刚学舞的那样,真是欲罢不能,舞瘾最大的时候可能是在深圳打工那段时间了,几乎每晚都要光顾舞厅。
在舞厅里大约坐了半个小时,没心思跳舞,因为自己只是一个人,而进舞厅的大多是三个一群两个一伙,而且有许多学生模样的人,看来附近有什么大学校园。
走出舞厅,耳边仍回荡着那些激烈的舞曲,在大街上看着那不停闪烁的霓虹灯,谁能想到那楼阁里正散发着无限的麻木和快乐,痛苦和堕落呢?
没走多远,我果然发现了一所学校,那是成都电子科技大学,也是全国的重点大学。我本想去学校,但一时感到疲卷,加上校门旁那威严的两个保安,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在学校的对面一侧,则有舞曲的声音,才知是学校开办了一所向社会公开的舞厅。门票也是两元,不贵。我此时没心思进去,透过大门看到大厅里的人非常多,那热闹场面比刚才那家舞厅多好几倍。
我留连往返了几次,便骑着车回家。我想在这灯光和夜色包裹的城市就这样漫无目的走下去……走下去,永远没有尽头多好……可是无数的疲惫压过来,我还得躺在那张发出咯吱咯吱响的床上,任我的梦想在那里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