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常驻军营后,对于李仁杰这个李家阔少爷来讲,还真是一种考验与折磨。但说到底,他这个保安团的发起人和实际控制人,如果在组建初期就忍受不住撂了挑子怎么也说不过去。况且家在城东,军营在城西,每天光往返便需一个多时辰也实在耽搁功夫。
李家三爷很难受,可这样的住宿环境,新兵们却很满意,毕竟都是穷苦人,来此之前大部分也就是露宿街头蹲草窝的主,能有个遮挡些风雨兼睡觉的地方就算相当不错,否则也不会被总爷们抓了丁,原先民团的兵卒们也没意见,毕竟这里本来就是他们的驻地。对于眼下的他们来说,这两者更满意了,军营的伙食由原先的每天两餐改为三饭。这可是真真的三饭,而不是以前的稀汤就窝头,时时见些荤腥不说,这白米白面也是敞开了吃的,除了偷拿以外一概管够。
估摸很可能因为这些新兵们常年穷苦的惯了,肚子里那套干瘪瘦弱得刮不到半钱油水并且被树皮草根磨出了茧子的下水,所拉出来的也是和马粪有的比拼的草味球球。却被现下猛然间得到的好吃好喝激出了毛病,反倒有些消受不起的见天飚出稀来,以至于刚开始的七、八天里被撑死的和拉死的就有十多人。
李仁杰在感叹贱骨头之余,也不得不为了兵们的性命考虑,同时也为了省些粮食不至于平白喂死了浪费,直到再次下令,改成惨了树叶草根的粗粮,这种情况才有所好转。如此一个多月后,待兵们长出些肉了,也能与正常人一般的拉出带有臭味的屎后才又逐渐的恢复标准。
国人教官们以前也穷掼了,对于住宿这点小问题到无所谓,毕竟只待短短的半年而已。唯一对此不满的只有一众白俄教官,好在李仁杰早已做好准备,一方面正在使人逐步修缮、重盖新舍,相信用不了两个月便能住上真正的屋舍。另一方面或许是出于补偿的心理,他对众位教官、教员在吃喝用度上可是半点不曾亏欠,所订标准之高以至于部分国人教员都有些愧受之感,只能玩命的操练新兵权当答谢。
在这个充斥着好男不当兵思想的年代里,除了被抢抓的丁外,非到快要饿死亦或是山穷水尽的地步是绝少有人走这条出路的。到了军队便相当于卖身在这里,因此也就被某些人当成了私有财产。除了断胳膊断腿或者病死外,根本不要想着还有所谓的退役,否则也就不会有‘卖命’一说。
但对于当时的国人来讲,最大的问题仍然在于温饱,其次便是疾病。对此,李仁杰顺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他是要练兵成军的而不是开福利院,无奈之下便雇人在校场边缘挖上几口井,刨出沟渠引出水,勒令兵们每日洗漱,又强征来剃头匠人常驻军营挨个刮成秃瓢。
与以往常见的剃头匠人们挑着担仗走街串户相比,军营里面却没有那些穷讲究,万不会剃头刮脸之余还得给你捶背揉肩,这里养的是兵不是祖宗。至于那些教官和长官,肯定又是另一种档次和要求,这就另当别论了,毕竟人家是官,官就是官必须也必然会有所不同的。
俗话说的好‘人上一百行行散散’,也就是所谓的众口难调,总归也会有点不同的声音,就有个别的兵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死活不剃不刮,对于这类犯贱的玩意,对付起来也简单的很,被教官指使的同舍的兵们揍一顿——这叫做松骨,而后教官拿枪顶在他的脑袋上,一样乖乖的坐到那里等着了,再被被踹一脚或者扇一巴掌、骂一顿的。
至于兵们被扒下来的衣服,一概堆积起来,其后一把火直烧得‘啪啪’作响,可想里面活物之多。但不管效果如何,最少洗漱后再换上干净衣服的兵们也比以前精神了许多,虽然因为身体的瘦小显得衣服过于肥大从而在身上空空荡荡的吊挂着。对这事,所有的兵们倒是嘻嘻哈哈的挺高兴,用他们的话来说:”就算死了也好歹整了身装裹衣裳吧“
而对于每天的操练,李仁杰虽诟病不已但还不敢跳出来献丑,就算有前世网文或者各类军事书刊所介绍的内容打底,毕竟时代不同,国情、民情也有天壤之别,况且这里面所牵扯到的东西太多,其内容、方法也是千差万别的,万不会出现像某些小白那样的想当然,和所谓的一招鲜吃遍天的情况,否则还要教官做啥,一个人包办得了。也绝不是他这连半瓶子醋都算不上的伪军迷所能指手画脚的,充其量也就出些点子亦或理论上的玩意,且被教官们背地里称之为纸上谈兵的东西。
但金子总归是金子,总会有其发光的时候,毕竟有不少是前人总结出来的东西,早晚还是会有些用处的。李仁杰不着急,时间还早得很,为此他边细心的观察边总结教官们习以为常的某些问题,以求达到一鸣惊人的效果。
事情需要从正式接管军营的转天开始,天才有些蒙蒙发亮,绝大多数的新兵们就被国人教官们吼骂着用棍子从被窝里砸醒,又在教官的吼骂中和抽打中爬起来。手快的不管是谁的先拽件衣裳,也有扯条裤或者趟只鞋的,然后他们就像赶出栏的牲口,被连抽带踢的挤出窝棚,门口就那么大,落在后面的难免会多挨几下。之所以说是绝大多数,毕竟还是有那么一两个听见吹响的哨音便爬起来的,然后兵们又像牲口一样的被集中到校场中间,按照同圈同舍的站成一排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