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一声大响,打断了芸香跟小满吃饭。
不等芸香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小玉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大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慌慌张张的,撞得我一个跟头。”
听到小玉的话,屋里两人已经知道是顾鸣枝来了。可是这顾鸣枝也奇怪,来就来吧,干嘛还有慌慌张张的。
小满心里觉得有趣,先起身去开门了。
“鸣枝,你怎么来了?”小满开门见小玉和顾鸣枝站在小院里面,两个人横眉竖眼的。她赶紧跑过去挽起顾鸣枝的手,把她拉进了芸香屋里。
“小玉,你自去忙吧。”芸香知道小玉不喜欢顾鸣枝,用话把她支开了。
“姨娘这会儿才吃饭么?”顾鸣枝看着一桌子饭菜,开口就问。
“是啊,这会儿天不早了,确实比平常晚了些。”芸香虽然跟陈玉兰明争暗斗,可对顾鸣枝还不算讨厌,也把她当自己的晚辈看待。
小满知道顾鸣枝这会儿来此,必然是有事情要找她,因而问道:“下午才分开,就这一会儿你就想我了么。说吧,什么事情?”
顾鸣枝懒得去理会小满的打趣,她直接冲芸香说道:“姨娘,我跟小满有些话要说,你今晚把她借给我,让她去我那边陪我好不好。”
小满和顾鸣枝自小一起长大,因为有了顾之宏那句“她们两个有缘,就让他们一处生活。”的话,这些年无论是芸香还是陈玉兰,都没有过多的干涉她们之间的往来。
两个丫头晚上住在一起的事情十分寻常,所以芸香也没多想,开口说道:“你们去吧。”
得了芸香的允许,顾鸣枝高兴的拉起小满就往外走。
小满一路跟着她,眼见她拉着自己走的路竟不是回她房间的路,不觉好奇的问道:“你这是拉我去哪里?”
顾鸣枝转头对她一笑,说道:“你忘了么,我早上不是说过,要请你听戏的。”
小满这才想起之前顾鸣枝拿回的那两张戏票。没想到这大小姐说做就做,竟然急急忙忙的,现在就要去听戏。
可怜小满肚子里只填了个半饱,却被她拽了出来。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府门处,正要往外走,却听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你们两个这个时候打算上哪里去?”
两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顾之宏沉着一张脸走了过来。
“爹(表姨父)。”小满和顾鸣枝喊了一声,不敢多言语,双双退到一侧。
顾之宏见到两人恭敬的样子,突然叹了一口气,说道:“天晚了,外面不安全。你们早些回屋歇息吧。”
“是。”两人答得毕恭毕敬。
顾之宏这才越过二人朝门口走去。
那门房连忙迎上来,殷情的说道:“老爷,这么晚还去田庄,马车已经给您备好了。”
顾之宏‘嗯’了一声,在门房的引路下径直朝外面走了。
等到马车离开顾府门前,顾鸣枝才松了一口气,咂了咂舌头说:“爹今天怎么那么奇怪?居然没有训我。”
小满自然知道顾之宏如今自顾不暇。她也不言语,只说道:“表姑父说得对,天晚外面不安全,咱们还去不去听戏?”
“当然要去!爹去了田庄,没人管我,正好。”顾鸣枝一把拽住小满的胳膊,“你可不准跑,必须陪着我!”
说着她拽起小满就往外走。
那门房多问了一句,立刻被顾鸣枝劈头盖脸的骂了回去。他不敢言语,只得放顾鸣枝二人出了门。
门房也是个机灵的人。方才顾之宏离开的时候特意交代过,让他一定看好大门,大晚上的别让小姐们随便出去走动。
如今大小姐强闯出门,他也怕担责任,所以心思一转,就吩咐一个小厮悄悄跟在她们身后。他自己则往后院里报信去了。
却说顾鸣枝拉着小满一口气走出很远,七拐八绕的居然来到一条十分热闹的大街。
这条街白天并不怎么出奇,只是一到了晚上就热闹非凡。沿街一溜的小食摊子,此时生意正火爆。
如今刘督军和马大帅的人正在临县交火,但因为刘督军封锁得严密,消息暂时还没有传到虹文县。所以这里的普通百姓还不知道打仗一事。
光看这夜市上的热闹劲,就知道百姓们的生活过得还算安逸。
“咱们来这儿干什么?”小满疑惑的看着顾鸣枝。戏院可不在这条街上。
“来夜市自然是吃东西。你肚子不饿呀?”
感情这大小姐急急忙忙出门来,她自己也没有吃晚饭啊!
小满肚子也没填饱,两个人就选了一处人相对较少的摊子,叫了些时兴小吃坐下来慢慢享用。反正离戏院开戏的时辰还早,她们大可以慢慢吃。
不一会儿,两人吃饱喝足。顾鸣枝付了钱,两个人就朝戏院的方向走。
突然前面的人群一阵骚乱。
不等小满二人看清楚是什么情况,人群中突然蹦出来一道身影。
那人如醉酒一般跌跌撞撞,仆一下倒在顾鸣枝脚边。
小满二人都被来人吓了一跳,几乎是同时往后退了一步。
那人脸朝下仆倒在地后,便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周围的人围了过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们很自然的把小满二人和地上那个人围在中间。
见此情景,顾鸣枝有些紧张。她伸脚轻轻踢了一下地上那人的胳膊,他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小满惊愕的站在一旁,心里被吃惊占得满满的。
她自小丧母,又有猛虎山土匪窝那样的经历,更是亲眼目睹过马大刀子摔死大夫的血腥场面。像今天这样的小场面,她不至于吃惊如此。
她内心里的震惊并非为了倒地的那个人,而是为了那人手里紧拽着的一个绣花荷包。
那荷包上绣的花样她再熟悉不过。那是她母亲白小敏亲手所绣。这种花是她母亲和表姨家乡特有的野花。
她记得当年母亲给自己绣过一个荷包,后来隔壁的大海哥说好看,缠着母亲也给他绣了一个同样的荷包。
如今地上躺着那个人手里拽着的,正是当年她母亲绣给麦大海的那个荷包。
难道他会是大海哥?!
小满想到这一点,就再也沉不住气了。
她走上前用力翻过那人的身体。
就在那人身体翻转过来的一瞬间,小满心里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顾鸣枝却‘啊’的一声惊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