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大海转身跑回大院里面,扑通一声跪到马超的屋前。
看到小满失落彷徨的神情,麦大海内心纠结。他没有做到对小敏婶子的承诺,但一定要为小满争取到自由,不能让她一个小姑娘也陷在土匪山寨里。
“大哥,超少爷!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我求你了,放小满下山吧!”麦大海几乎是扯开嗓门的喊话,屋里却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大哥,求你放小满下山吧!她不属于这里,你强留下她,她不会快乐的!”
“麦大海今生今世都愿意替你做牛做马,在山寨里伺候你。只求你放小满下山!”
“大哥,你要是不答应,大海就跪在这里不起来。大海有诚意,只求你答应!”
……
麦大海一通喊话,屋里的马超却跟睡着了一样,始终没有半点儿回应。他却并没有放弃,只是固执的跪在哪里。
送走了林默轩,小满内心很失落,原本就闷闷不乐的。麦大海突然这样一闹腾,她也没工夫去失落彷徨了,赶紧跟到院子里,拉着麦大海的胳膊,试图把他拽起来。
“大海哥,你起来!别逼他了!”小满拉不动麦大海,只能守在他身边劝说。
“他这样闭门不见,难道不是也在逼你!”麦大海推开小满的手,“我答应小敏婶子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做到,如果再让你被强留在这里,那我怎么对得起你娘对我多年的照顾之恩。”
“大海哥,你快起来吧。”小满仍旧拽着麦大海的衣袖不放,跟他一起跪到地上。
这两人在院子里闹腾半天,没有得到马超的回应,却把住在另一间屋子的胡大夫惊动了。
这小老儿医术不错,只是胆子小了些。近日为了马超的身体,他已经担惊受怕了。如今小满他们再闹这么一出,他心里更是害怕极了,生怕这几个孩子闹出麻烦来,会连累自己遭殃。
他知道自己管不了这事,只能悄悄摸到隔壁小院,向花姨娘求助。
花姨娘正跟陈大夫下棋,听完胡大夫的叙述,她嘴角扯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她将手里的棋子一丢,说道:“我输了,不下了。还是你们俩继续下吧。”
她把棋子塞到胡大夫手里,看看窗外的天色,说道:“要下雨了,真好。”
“这……”花姨娘的话听得胡大夫一头雾水。他明明是过来求救的,却被花姨娘拉在这里跟陈大夫下棋,他想不明白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一旁的陈大夫重新摆好棋局,招呼道:“胡大哥,这棋子都摆好了,开始吧。”虽然他也不知道花姨娘的用意是什么,但是察言观色这一套,他可比胡大夫做得好。
“你们先下着,我过去看看。”花姨娘丢下一句话,算是安慰安慰胡大夫,然后她自个儿朝大院去了。
来到大院门前,花姨娘并没有进去。她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有她的用意。
从她内心来说,她是很喜欢小满的。可是她再喜欢小满,小满在她心里的地位,也不可能超过自小由她带大的马超。
她帮小满,其实更是在帮马超。她看得出马超很喜欢小满,他比小满大几岁,开始有了懵懵懂懂的感情需求。虽然他自己并不知道,但是明眼的花姨娘能看得出来。
若马超只是寻常人家的少爷,她或许会帮他得到小满,但是他是马大刀子的独生儿子,将来必然要子承父业,接替他爹统领山寨里几百号土匪。
那些常年杀人越货的土匪,岂是一个软弱无能之辈能控制得住的。所以马超必须具备狠辣、果决、甚至是杀人不眨眼的气质,才能在将来不被人算计了性命。
若是小小年纪就对女孩动了情,他性格中柔软的部分就会扩大,这不利于他狠劲的养成。
以花姨娘的观点来看,马超可以有情,但不能没有狠劲。受到感情上的伤害,或许更能促成他性格的养成,让他成为真正的匪王接班人。
所以她愿意帮助小满,不仅为她,也是为他。她制造种种机会,逼小满亲自拒绝马超,就是要让他彻底断了念头,学会收敛感情。
花姨娘可谓是一番苦心,她站在大门边上看着跪在院中的两个孩子,心里也期待马超快一点开门出来。
天上的云层越来越厚,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终于,一声闷雷响彻云霄,劈开一切的沉默,把大滴的雨珠抛向大地。
院子里跪着的两个人瞬间成了落汤鸡。
“下雨了。大海哥,还是别跪了,超哥哥不会出来的。”小满试图劝说麦大海,他却无动于衷。
“小满,你进屋去吧!”麦大海不希望小满生病,他今日是铁了心,说什么也要求到马超的承诺,即便是自己死了,也要让小满自由。
“大海哥不进屋,我也不进屋。”小满有着一样的固执。
“大哥,下雨了!”麦大海冲屋里喊,“你出来看看吧!难道你忍心让小满陪着我淋雨?你要留她在山寨,难道是想看她受罪的吗?”
屋里的马超此时也坐卧不安。自从昨日麦大海那一跪,他算彻底明白了小满的心意。他喜欢小满没错,想过强留她也没错,但是他却不喜欢看到她不开心。
既然小满执意要走,他也说过不会勉强她,自然会放她下山。只是,他心里始终过不去那个砍,那就是自尊心作祟。
被小满拒绝驳了面子不说,还让麦大海给比了下去,他心里很不爽。为了小满,麦大海不惜下跪求他,林默轩更是打算放弃自己下山的机会。
在他们两个面前,马超突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自卑感,这让他心里很不能接受。
其实这一天一夜,他已经想通了,决定放小满下山。
只是,面子还是要找回来的,心里这口气不顺,那就找人顺顺吧。
马超走到门边,哐啷一声拉开门。外面大雨磅礴,他沉默的走进雨里。
“超哥哥!”小满的声音中有些惊喜。
马超不由得皱起眉头。她这是为了见到自己而高兴,还是为了能得到自己的允诺而兴奋呢?
他拉起跪在地上的小满,把她推到屋檐下,转身又走回到雨中,照着麦大海的脸,一拳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