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睡得很不安稳,头有些痛,身上也有些凉意。她很想弄清楚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可眼皮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身旁有人在讲话。
“怎么这么久了还不醒?你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说话的人言语中透出的担忧显而易见。
“我就轻轻敲了一下。谁知道她这么弱不禁风,敲一下就睡到现在。”另一个人似乎在解释。突然他的话锋一转,“要不,咱们把她带走吧,留她在这里我不放心。”
“你现在知道不放心了?你做这件事情之前怎么没有好好想一想!”
“你不也帮着我做了这件事情吗?”
两个突然沉默起来。
这两人的声音听着怎么那样耳熟?
是白勇,还有……还有大海哥!
小满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些画面,晕倒前的事情一下填满了脑袋,整个人彻底清醒过来。
她双眼一睁,本能的翻身坐起。
“醒了!”小满身旁坐着的两个人被她吓了一跳。
其中一个人一把扶住小满的肩膀,说道:“总算是醒了。”
这不是茶楼里,瞬间制服顾家四个下人的老管家吗?
她记得自己晕倒前,正被白勇挟持着往后巷逃去。看来她还是落到他们手里了。
小满有些害怕的试图往后缩一下身子,可老管家的手就跟铁钳一样,把她的肩膀抓得牢牢的。
“你想怎么样?”小满强做镇定的问。
“别怕,是我!”老管家意识到自己的模样吓到小满,赶紧出声安抚她,同时用手在脸上一抹,那花白的山羊胡须就不见了。
“大海哥!”小满一眼认出老管家就是麦大海,不觉眼中闪出一丝疑惑。
“放开、放开!”旁边一人一巴掌拍在麦大海的手背上,语气有些不满。
小满扭头一看,惊问道:“白勇,怎么是你?”
“你忘了,是我挟持你到这里来的。”白勇挑眉对着小满一笑,手底下却毫不留情的推开麦大海扶住小满肩头的手。
小满可是他看中的姑娘。就算麦大海是她的干大哥,也不能当着他的面对小满如此大献殷勤。
小满没工夫去在意这些小问题,她警觉的问道:“你挟持我来做什么?”
“做什么?”白勇歪了歪脑袋,“这个我还没有想到,等我想到再告诉你。”
“你这个无赖!”小满扭头看着麦大海,“大海哥,你也跟他一样,是为了作弄我的吗?”
麦大海低头略一思忖,然后伸手在白勇的肩膀上拍了拍。
“兄弟,让我先跟她说说话。你去外面溜达溜达。”
“你跟他之间……”白勇狐疑的看了看小满,“你们俩上次说了一个下午的话,还不够吗?”
“少废话!”麦大海对白勇使了个眼色,附在他耳畔轻声说了几句。
白勇疑惑的看了小满一眼,突然扯出一丝笑意,转身往门外走了。
白勇一离开,小满的心才真的松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白勇总是能带给她一种无形的压力。她这才有功夫好好打量一下身处的环境。
这里看上去像是一间破旧的老房子。屋里的家具已经不见了踪迹,一扇已经脱落的窗户斜靠在墙边。屋外的冷风时不时从没有遮拦的窗洞灌进来,更显出屋里的破败和萧条。
难怪刚才在睡梦中感觉凉飕飕的。
小满摸了摸身下垫着的干草,问道:“大海哥,这是什么地方?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麦大海并没回答小满的问题,而是开口说道:“你跟我去个地方吧。”
他俯身抱起小满,见她有些紧张,他轻轻说道:“你的脚踝伤了,要好好休养一阵子。别逞强,让我抱你吧。”
麦大海说的是实话,小满能感觉到脚踝处传来的异样疼痛。她不再闹别扭,任由大海哥抱着她走出破屋。
经过破屋后一片杂草地,麦大海把小满带进了一间同样破败的院子。
跟前面那间破屋不一样的是,这个院子虽然破败不堪,但是整体建筑保存得比之前那间屋子好。院里的青砖大瓦房,也比之前那间屋子高大一些。
小满被麦大海直接带进那间大瓦房里。
房间里凌乱的摆放着几张供桌。供桌上横七竖八的倒着一些牌位。地上也有不少破损的牌位,上面占满了灰尘。
这里一看就知道是一个祠堂。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破败了,竟没有一个后人把那些牌位收走。
“这是什么地方?”
小满疑惑的看着祠堂中央的供桌上,那一个与众不同的牌位。她忍不住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
牌位显然是新做的,描金的大字写着“陈氏小兰之灵位”。
牌位端端正正的安放在供桌中央,那张供桌也擦拭得干干净净,跟周围那些凌乱不堪、横七竖八的供桌和牌位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个陈小兰又是谁?”
小满心中的疑惑更甚,不觉扭头看向身后的麦大海。
麦大海一脸肃然,眼中有些迷蒙之色。见小满追问,他忽的一抬头,说道:“她就是花姨娘。”
“花……姨娘!”小满转头看向那个牌位,不太相信的摇了摇头。良久,她又转向麦大海,眼神中尽是询问之意。
十年前,在小满流落匪窟,处境艰难之际,是花姨娘给了她如娘亲一样的关怀。若没有花姨娘的从中斡旋,就没有小满的今天。
小满心里记挂的人不多,而花姨娘就是其中的一个。当日在学校医务室跟大海哥相认的时候,她没来得及询问花姨娘和超哥哥的消息,原本还想下次见到大海哥再问。
她心里总是期待着跟花姨娘和超哥哥重逢的那一刻。可没想到,如今再见到花姨娘的时候,她竟变成一块冰冷的木头牌子。
小满心里不信,也不愿相信。可麦大海的眼神不会骗她。
那一刻,小满的心冰冷一片,不由自主的跌坐到地上。
“她是怎么死的?”
过了良久,小满终于开口问出这么一句话。
“五年前,会县动乱。敌方刺客潜入大帅府行刺。为了救马大帅,她替他挡了一颗致命的子弹。”
麦大海说得轻描淡写。小满的心却猛的揪了一下,眼泪不由自主的悄悄滑落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