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柔和的夏风钻进来,轻抚我的脸颊,心绪逐渐平缓,因剧烈的运动而带来的劳累也得以放松,在车身微微摇晃中,我靠在被坐上,眯着眼仰望苍穹。
外面的天地被金色所笼罩,光影流转,恍惚间我仿佛得以窥见一角未来,我们在考场上奋笔疾书,我们排列整齐拍毕业照,我们和老瓢留影纪念,我们抱头痛哭不愿离去;我忽然间有些恐惧。
我恐惧这一切注定都会变成现实,我恐惧这时光流转的太快,我恐惧有一天再无法相见;慢慢转过头,我仔细凝视着每一个或喜或笑或怒或哭的人,想要将他们深深地印在心里,世界很大,中国很大,古郯很小,六中也很小,在这大大小小中我们成了人生节点上一群相伴而行的同路人,相逢即是缘。
想起当时我们因狂写同学录而被老瓢骂时,他说了这么一句话,“同窗三年,都知根知底,谁不知道谁啊,多此一举!”确实,同窗三年,彼此之间的性情自是十分了解,根本用不着写。甚至我可以夸张的说,在什么情况下,哪个人说什么话、什么表情、什么动作,我们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阿泰买的同学录只有我跟老大没写,并不是我们不想写,而是阿泰根本没给我们,对于我们这些关系持续很多年的老朋友来说,这个东西只能说是多余,且毫无意义。
只是没有什么事情是永恒的,总会有跟我们熟悉的世界说再见的一天,跟我们一直拥有的东西说再见,跟一直陪伴我们的人说再见。
但看到他们兴奋的样子,心里只能淡淡一叹,暂且不去想这些伤春悲秋的事,把握当下才是最好的。
突然窗外一阵阴影掠过,我惊讶抬头,发现后面那辆车正在超过我们,凯哥还隔着车窗冲我大笑,肆意嘲讽,可我又岂是甘愿被骂的人,立刻反骂回去,只可惜他们已然超越我们,向前驶去。
我立即转头,向车内吼道:“卧槽,他们敢超我们车,怎么办?吵回来!!”就记得当时也不知怎么的,车内顿时沸腾起来,感觉跟炸锅一样,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叫嚣着超回来,这个司机也是会搞,竟然真的加速超车(后来我就想,你怎么能听他们的呢?你怎么能这样啊?!)。
就这样,两辆车在不断互相追逐中相继回到了学校,那时六中还没放学,门口已经有许多家长在等待着接孩子了,我透过窗子,看到车下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坐在电车上,长得粉雕玉砌的,十分可爱,正仰头望着车内,好像在为车内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学生而感到惊讶,小妹妹萌的出血,让人忍不住有抱一下的冲动。
忽得恶作剧心理骤起,路过小姑娘时,我坐在车内对着正仰头的小女孩吹了声口哨,顺带挑了挑眉,只见那小姑娘瞬间瞪大眼睛,嘴巴张成O型。
“哈哈哈!”我得意忘形的大笑,引得周围的人对我漫骂不已,嫌我扰了他们的兴趣,不过,待我将这事一讲,他们也是大笑不已,当然顺带不忘骂我几句变态,说我长得太吓人了,把人家小姑娘给吓到了。
车在楼道前停下,我们下车,纷纷作鸟兽散,回到教室时,里面空荡荡的,老大趴在窗户上向外面看个不停,孤独萧索到了极致。不过还好,老大也算朋友比较多,这不许多人纷纷去找老大聊天,热切的告诉老大他们去的怎么怎么样。
那时天刚下完雨,太阳还藏在云层后,只有几束光线透过缝隙照射到大地上,我们教室又偏于一角,采光不好,就刚好处在一种半暗半明的状态,时光复古的感受充斥整间屋子。
我还记得当时我立在后面,静静地看着前面站在讲台上、坐在桌上、靠着窗台的那些兴奋交谈的同学,他们仿佛离我好远,我们好像处在不同的时空,混乱交错的扭曲感让我没来由的莫名伤感。
“兆叔,放学了,走吧。”明非过来喊我一声,我抬眸,冲他点点头,收拾下东西,跟着他下楼,推着车子离开。
隔着老远阿泰和老大冲我打招呼,凯哥在前面默默跟着许诺,后面是硕儿和子正不停地打闹,太阳冲破厚重云层的束缚,霎时间金光万里,六中的教学楼笼罩在这样的光影里,我顾首凝视,岁月流淌,冲刷着一切,我们的足迹正在逐渐变淡,也最终会迎来湮灭的一天,只留下一丝淡淡地若有若无的气息遗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