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天气诡变的很,阴雨绵绵,天空厚重的云层黑压压的,让人有些喘不开气来,窗外光秃秃的老树在北风呼啸摇曳不停,颇似风烛残年的老者,孤零零地伫立在那儿,荒凉一片。
我站在窗前,看着稀稀落落的冬雨,屋内闷热的暖气让我心绪有些躁动,有种想要冲出去畅快淋一番的冲动,却忽得忆起,在岁月不知名的角落里,自己也确实曾无数次的在雨中奔跑。
体育考试如期而至,我们难得不用上课,而且还是坐着公交车前往高中参加,我坐在二中的草坪上,不安地环视四周,看着正在操场上奔跑的考生,感受着夏日灼热的高温,担心自己是否能跑完这一千米。
大家是按照顺序排队,都是混着来的,一个队十人,那群家伙只有明非一个跟我分到一队,而且考试是有按照规定的,不准擅自离开所在队伍,不然成绩就没有了,没办法,那就只能跟着这队走。
不过还好,三项中,我引体向上跟跳远都是满分,现在就这个一千米长跑有些困难,刚进行完引体向上运动,有些累,所以考官让我们坐在草坪上休息一下。
过了一会儿,一个考官指着我们,好像让我们过去,大家纷纷起身小跑过去,那个考官让我们排成队列,然后拿出来十套号码服让我们穿上,明非在后面碰碰我,说他有些担心,声音略微颤抖,我其实更担心,但也只能故作镇定说没事,就像以前一样,暗地里悄悄抹了把汗。
就在这时,我忽然感到火炉般的天地突然多了一丝清凉,起风了!
仰望苍穹,滚滚乌云如万马奔腾般咆哮而来,霎时间天地便暗下来,云层翻滚着、腾跃着,仿佛真的迫不及待的要冲下来似的。
真是天助我也,我心里狂喊道,这夏日的天气本来就诡异地很,刚才还热的要死,现在马上就要暴雨而降,确实也是运气啊。
我们一群人欢喜地带上号码,立在起跑线上,右腿前跨,微微弯曲,身子向前倾,就如猛虎匍匐寻找猎物一样,只待一声枪响,便扑杀对手。
而此时因为马上要下雨,所有人都纷纷向可以避雨的主席台挤去,偌大的操场空荡荡的只剩我们一行人,被全场所有人观看我们的竞争。
“啪”,一声刺耳的枪声响起,我们如离弦之箭一般冲进跑道,而这时天空也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我一开始便跑在倒数第三,不过还好我擅长长跑,耐力比较强,所以我并不是很急,只需尽自己最大努力去跑便可。
一圈,两圈,我开始渐渐感到呼吸有些困难,双腿疲累,浑身上下湿淋淋的,步伐开始沉重,雨却下得更大了,狂风呼啸着把空气中的水珠砸在脸上,反倒给我带来阵阵清凉。
我不断大口的呼气吸气,机械的摆动身体,大脑空白一片,心中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坚持下去,绝不能放弃,可心中隐隐却有另一个声音在悄悄的说,放弃吧,没用的,你跑不完的。
逐渐地这个声音开始壮大,占据心中最主要的阵地,而我奔跑的速度也开始越来越慢,就在我自己都快觉得实在不行了,自己可能真的跑不完时,天地间一道清雷响起,一巴掌将我扇醒,如同迷茫无知的人忽然找到前进的路般,,涣散的双眼刹那间明亮起来。
扭头远望主席台,人群乌压压的,一个人也分辨不出来,但我仿佛看到朋友们正缩在角落里,一边躲雨一边嘲笑着我的悲催,他们就像潜藏已久的力量,在关键时注入我体内,让我拥有坚持下去地力量。尽管双腿灌了铅般沉重,脸色如碳般火红,头顶蒸起层层白气,但仍旧坚毅地抬头挺胸,直起脊梁,顽强地跑在操场上。
终于到了最后一圈了,我们都开始加速冲刺,我用力摆动双臂,迈动双腿,加速超越,前方的那个人正在规律的跑动着,我瞪大双眼,紧咬牙根,屏息闭气猛地向前冲去,一个、两个,第三个离我委实太远,我尚且需要时间。
雨水划过我的脸颊,滴进眼中,冰凉地触感使我保持着清醒,我死死地盯着前方那人,仿佛跟他有生死大仇似的(其实他与我一班,还坐在我前面),全力奔跑,追杀着他,喉咙里发出一阵压抑地嘶吼。
快!快点!再快点!!终于临近终点了,最后一刻我和他并列跑过终点,完成比赛!
后来,凯哥他们告诉我,当时远远看去,一个人在前方慢腾腾的走着,后面那个隔了半个跑道的人忽然跟装了火箭似的,直线加速冲过来,最后终于冲上前来,并列冲过终点。
当我跑过终点,正想坐下休息,却被工作人员驱离场地,因为天下着雨,而四周只有主席台一个地方可以避雨,其实如果不是当时实在是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我是不愿意去主席台的,人多且挤得要死,但是又不允许在场地停留,无奈只能拖着疲累地步伐朝着主席台走去。
说来也巧,我刚走到台下,正准备抬腿向上去,雨停了,这我也是日了狗了,老子跑的时候你不停,我跑完了,正要避雨,你他妈停了,坑爹呢?!
当时是男女两组一同开始进行,由于天降大雨,其他人都去避雨了,我这一组反倒是最先完成的,而阿泰他们还要去跑一千米,这倒是我喜闻乐见的。
过了一会儿,终于其他人也相继结束一千米,于是乎我们便先行离开了考场,到外面等着,后来我回想起来,仍觉得当时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极其巧合,我们班大多数学生都是第一批完成的,而当我们出去时,正好有一辆接送我们的大巴刚好赶到,更巧的是当时在场的只有我们班,甚至连个老师都没有,因而,我们就都登上了大巴。
在同一间教室内坐了三年,自然是对彼此相知甚深,但第一次也是初中三年唯一一次全班大都在非学校而且是大巴上,给我们一种电影的感受,那自然是兴奋异常,在车上相谈甚欢。
我们几个老伙计一同霸占了最后边五个位置,前面尽是女生,有一个情景让我记忆颇深,当时小倩姐姐手里拿着一瓶葡萄糖,对紫薇说:“奥,原来是岩硕的!”岩硕就是硕儿,他跟紫薇的事情全班都知道,这本来也没什么,反正当时整个车里闹哄哄的,但巧的是,这时乱哄哄的车内仿佛早就达成默契一般,刹那间静下来,在这种静地连针落地都能听到的情况下,小倩姐姐的话,自是一字不落的进了我们耳。
于是全班同时发出一声感慨:“奥,原来是岩硕的!!”随即哄然大笑,紫薇顿时羞红了脸,起身站起来,向车窗外探头,想要躲开这尴尬局面,却又被辰姑娘给拽了回来,后来我们回学校之后把这事告诉老大,仍是忍不住的大笑,老大很不幸的在二中第二天考,我们都是第一天,所以没跟我们一起去,但不得不说,当年考试时,全班都走了,就留下几个人看守,其中一个就是老大,实在是痛苦的很啊!
在经过了漫长的等待之后,两辆大巴终于坐齐了,我们也终于可以回校了,大家都纷纷高兴地大喊起来,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我们还急着回去跟别人吹牛呢,真是耽误我们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