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叶清尘下了轿,让潘静扶着进门。有了先前强抢美男未遂,却伤了人家新娘的前车之鉴,潘静无比小心的走上前去,端着心扶住叶清尘。叶清尘捏着兰花指搭上潘静的手臂,一步一摇曳往里走。
潘静用眼角的余光偷瞄了她一眼,只见她依旧神色未改,脸上还有丝丝坏女孩的诡异笑容。吓得潘静一个机灵,难不成,这叶清尘真是那种被宠坏了皇家郡主?
正想着,叶清尘好似读到了潘静的心思,狠掐了潘静一把,掐得她差点叫出声,但抬头看见叶清尘得意的坏笑,硬生生将叫喊逼了回去,忍着疼痛,扶着叶清尘,慢慢往内宅走去。
还不等踏入内宅,洛枫就过来,说是王爷找。
叶清尘看了潘静一眼,那一眼是说:“扶本郡主过去。”
潘静不知何时,练就了一副察言观色的好本领,只这一眼,就领会了叶清尘的意思,忙扶着她往正堂大厅走去。
两人刚踏入正堂,白雪儿一见叶清尘,气就不打一处来,三两步走上前,抬手就是一个耳光,狠狠打在叶清尘那貌美如花的脸上,顿时将叶清尘打翻在地。
潘静压根不敢抬头看白雪儿,见叶清尘被打,她腿脚一软,跪了下去,心下明白,肯定是这叶清尘强抢民男,又伤了人,东窗事发,别个找上门告状来了。
“好你个叶清尘,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打完叶清尘,白雪儿怒不可遏,指着摔倒的叶清尘就骂。
看着女儿被打,叶慕尧一愣,他旁边的中年男子朝厅中另一美妇使了个眼色,美妇忙上来劝阻。
“王妃息怒,王妃息怒,可别打坏了郡主。郡主刚回来,个中缘由,恐怕另有隐情,还是先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吧。”说着,将白雪儿拉开。
挨了白雪儿一个耳光,叶清尘跌坐在地上,低着头,捂着脸颊,好一会儿才回神,缓缓抬起头,环顾厅中一周,目光最后在白雪儿的身上落定。
潘静忐忑的去瞟她,见她眼中含泪,目光时而娇美,时而闪烁,时而迷茫,时而清灵,面上神色复杂,薄唇微动,似要说些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噗”的喷出一口鲜血,晕倒在地。
“郡主!”
“叶儿!”
叶清尘一晕倒,整个大厅顿时炸锅,叶慕尧一个箭步冲过来,扶起倒在地上的叶清尘,焦急的叫了几声,也没能叫醒她,忙吩咐去请府里的女医妙音先生过来,随后抱起叶清尘,将她带回她的房间。白雪儿连忙跟了过去,厅中的中年男子和美妇,也跟了上去,只留下潘静一人跪在厅中。
好一会儿,确定大家都走了,潘静这颗悬着的心,才算落下,当即跌坐在地,长长舒了一口气,按下心中忐忑,见有人过来处理地上叶清尘喷出的那口鲜血,潘静连忙制止。
“等一下!”话落,爬过来血迹旁,趴下了看了看,又闻了闻,最后用食指沾了点,捋了捋,起身离开。
妙音先生来给叶清尘检查了一番,发现她除了劳累过度,其它并无大碍,可就是一直昏迷不醒,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为此,叶慕尧又吩咐,去宫里请历太医过府来。历太医是银叶最好的太医,看看他有什么高见。
不多时,历太医赶来,一样为叶清尘诊治一番,得出的结论,与妙音先生如出一辙,末了,便开了些滋补药方。
虽然妙音先生和历太医,都说叶清尘没什么大碍,只是劳累过度,可叶慕尧却不太相信,清尘回府这些日子,除了吃就是睡,怎得会因劳累过度而晕倒?难不成,是睡觉睡累的?这绝对不至于!
见此,白雪儿还以为,是自己那一巴掌将女儿打坏了,心下后悔不已,坐在女儿床边,满心懊恼。
“王妃娘娘,可否让潘静看看郡主?潘静少时学过一些医术,希望能帮帮郡主。”不知何时,潘静静悄悄进来房中,凑在白雪儿身旁,轻声说道。
白雪儿抬头看看潘静,潘静依旧面无多余表情,但也不是冷着脸,她生的一张讨人喜欢的小圆脸,白雪儿心里虽然想着,连历太医都说不清楚清尘为何昏迷不醒,你这个小丫头,能诊出什么吗?
可虽然如此,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让她看看也无妨。遂对潘静点点头,站起来退到一旁。
潘静来到床边,双手捧过叶清尘的脸,左右看了看,又掰开她的双眼瞧瞧,最后,将她的头扭向一边,往她耳后边看去,耳朵后面,上次被虫子叮了的地方,通红一片,而那个针尖大的伤口,已成了黑色。
“倩文。”看到这些,潘静笃定了心中的想法,叫过丫鬟倩文,倩文闻言,递上来一碗清水。
潘静接过碗放在叶清尘身边,拉起她的胳膊,扒开袖子,抽下自己头上的发钗,就往叶清尘的臂弯处狠狠扎了下去。
“潘静!你想干什么?”见潘静拔下发钗去扎叶清尘,白雪儿吓了一跳,大声叫道。
“别过来!别急。”潘静大喝一声,制止要冲上来的众人,真诚的看向白雪儿。
白雪儿见她没有要加害叶清尘的意思,遂没有上前,众人都看着潘静。
被扎破手臂血管,血顿时顺着叶清尘的手臂流下来,潘静挪过装有清水的碗,接住流下来的血,接了几滴后,又从倩文手中的托盘里取过一团用酒浸湿的棉花,按住叶清尘的伤口,对倩文道:“倩文,你过来,帮郡主按住伤口。”
倩文躬身行礼,放下手中托盘,接过叶清尘的胳膊。
潘静端着接了叶清尘血的碗,来到众人眼前,碗里的血依旧凝聚在一起,完全没有溶于水中。
“这......”妙音先生表示不合乎常理。
潘静不说话,过了不多会儿,这凝聚在一起的几滴血,缓缓变黑,最后又一点一点褪色,直至化为几个透明小泡泡。潘静用手中发钗一次戳破那些小泡泡,小泡泡就如泡沫一般,化为乌有。
“这......这是......蛊毒?”看到这里,历太医心下明了,看向床上的叶清尘,惊奇的说道。
“蛊毒?”听得这些,屋里的人个个瞪大眼睛,惊奇不已。
“没错,就是蛊毒。”潘静解释道:“并且这种蛊毒,在郡主体内已有近一月之久。经过一个月的生长,下蛊之人,已能用此蛊毒,控制郡主的行动。”
“你的意思是,清尘今日所为,是这蛊毒所至?”这时,白雪儿才恍然大悟,难怪女儿会去抢段府哲熙公子,难怪自己生气打她,她过了那么久才回神,还有那样的眼光看着自己......
潘静点点头:“郡主之所以会晕倒,是因为她自己的意识,跟蛊虫的行动相冲,下毒之人让郡主去抢新郎,郡主自己的本意不愿去,两者相撞,使得郡主在轿子里挣扎,先前在街上,轿子里传来的那声碰撞,就是因此而来。”
听到这些,白雪儿再控制不住,后悔不已,一扭头,来到女儿床前,疼惜的抚摸着她被自己打过的脸颊,口中喃喃道:“女儿,对不起,对不起......”
“因为这蛊毒在郡主体内的时间不短,下蛊之人想必功力也不弱,轿子里那一撞,更是撞散了郡主自身的意识,蛊毒占了上风,再次控制郡主。直到郡主回府,王妃那一耳光之后,郡主自身意识恢复,强力冲破蛊毒的控制,才导致郡主吐血晕倒。”潘静继续给众人解释。
“那为何,郡主一直昏迷不醒?这蛊毒,要如何得解?”叶慕尧担心的问道。
“蛊毒发作,极其耗费阳气,郡主阳气透支,加上冲破蛊毒控制,也耗费了不少精力,这才会劳累过度,昏迷不醒。王爷请放心,这蛊毒已被郡主自己的意识击溃消灭大半,剩下的,潘静来解。”说罢,便去配解药。
“对了,这碗水,不要随便泼洒,得用雄黄撒在里面,再用大火熬煮,直至熬干,才可彻底消灭里面的蛊毒。这水,也不是大家所见的清水,不要随意触碰。”刚走了两步,潘静又回过头来,对众人交代一番。
得知真相,叶慕尧一阵胆寒,是谁?到底是谁,居然对清尘下如此毒手?让本王抓住,本王一定叫你碎尸万段!
再说段理炎夫妇,也就是先前厅中的中年男子和美妇,亲眼目睹叶清尘所中之毒,也不好再讨说法,儿子哲熙大婚之日遇上此事,只能算自己倒霉,何况,他娶的那个媳妇,自己本就不同意,要不是他非那个女人不娶,自己怎么会答应这门亲事?
虽然叶清尘也是受害者,身不由己,但事情毕竟是经她手做出来的,大街上那么多百姓亲眼所见,早已传遍皇城,连皇帝都知道了此事。
但叶清尘毕竟也是皇家郡主、亲王之女,又是被人下蛊控制,皇帝就算再昏庸,也知道维护自家血脉,但又不能不给段家一个交代,段家是银叶的大户,不仅富可敌国,还是银叶壮大经济的领头羊,有了段家,银叶等于有了一个潜在金库,皇上对段家,无形中也有些特殊照顾,伤了段家的少夫人,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虽然这少夫人不得公婆喜欢。
所以最后,将提刀刺中段少夫人的侍卫治了罪,此事算是有了了结。
从此之后,叶清尘的“美名”,便传遍天下,天下谁都知道,银叶不仅皇帝好色,就连后辈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出了个更好色的郡主。叶清尘可谓是一抢成名。
七日后的一个早晨,昏迷了整整七天七夜的叶清尘,经过潘静的一番解毒治疗,终于醒来,白雪儿这七天,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见女儿醒来,欣喜不已,忙凑上去,怕吵到女儿,轻声叫了声:“清尘,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吓死娘亲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说着,眼泪就如断线的珠子,忍不住往下掉。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娘亲,又见娘亲哭得如此伤心,叶清尘莫名其妙,伸手握住娘亲的手,不解的问道:“娘,你什么时候来的?好端端的,哭什么?”说着,就从床上坐起来,却觉得浑身乏力,好似累了好久似的。
“娘亲不哭,不哭。”见女儿开口说话,白雪儿的心,这才放下一些,眼泪都没顾上擦,一双眼直盯着叶清尘,双手不自觉的就抚上她的脸,不停的摩挲,生怕眼前这个女儿,是自己幻想出来的,更怕是自己在做梦,怕一不小心,女儿就没了。
“娘,你怎么了啊?”叶清尘不解,一把握住白雪儿的手就问,转而扫视了一下房间,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
“我......我......我怎么在这里?怎么会,怎么会在慕亲王府,在我自己的房间里?”叶清尘说着,跳下床四处看了看,又跑到门边,打开门一看,确实是自己的院子,不由得更加惊奇。
“清尘,你怎么了?你已经回府一个多月,当然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啦。”白雪儿对叶清尘的异样,也觉得奇怪,明明已经回来一个多月了,怎么昏迷了几天,醒来竟然不记得?
听得娘亲的话,叶清尘回头,不确信的看向娘亲,努力想了想,还是没想起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回府的。
白雪儿将她拉回床上躺下,回头对凌露吩咐:“凌露,小姐许是昏迷太久,忘了些事情,你快去请潘静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奴婢这就去。”凌露答道,转身出门去请潘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