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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唐朝安家

和州乌江县,这个一直萦绕在谢翱脑海中的县城,今天终于呈现在他面前。

此时,乌江县只是一个小县城,和扬州的繁华是没法比的。县城最有名的地方就是乌江,当年项羽就是在此自刎的。

谢翱自从来到大唐,一直是个黑户,这一路多亏那骑白马的中年男子给了他一块空白度牒。度牒是僧道出家,由官府发给凭证,以证明其合法身份之物。有了度牒不仅可以免丁钱,避徭役,保护资产,还可以自由出行。所以当时的度牒可是很抢手的。

那中年男子说道:“好了,既然你不肯入我道门,那咱们就此别过吧。”

“只是有点可惜,没能跟你学七星连珠。”

“来日方长,有缘定会再相见的。”

两人道别后,谢翱在一家蒸饼摊子买了两张蒸饼。正当他咬着蒸饼的时候,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小姑娘先是仔细盯着谢翱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接着那小姑娘就跑过去抱住了谢翱,嘴里说道,“四郎,你终于回来啦,我们都担心死了,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那小姑娘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

谢翱把小姑娘的手拿开,仔细看了看她。哭得面带梨花,像个泪人。虽然穿着一身素衣也掩盖不了她的美貌。“这位姑娘,我想你认错人了吧,我不是什么四郎,我也不认识你啊。”

“四朗,我是你的婢女小倩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难道你都忘了?”

“小倩,这名子好像有点耳熟。”

其实,十天前,乌江也上演了一出悲剧。

十天前,乌江水清澈见底,鱼儿在水底招摇,鸟儿在枝头上自由飞翔。这静谧的场景被一个少年的喘息声打破。只见,一个少年沿着江边拼命的奔跑,额头上沁满了汗珠。脸上露出一阵焦急的神态。

少年人称谢四郎,和州乌江县人,祖籍陈郡谢氏。祖上世代为官,然至唐以来,却鲜有为官者。在家排行老四,长兄早夭,二姐、三姐已经出嫁。自幼习文,文采斐然,乌江县有名的才子,因为整天呆在书房里,所以人送外号“四呆子”。

那天他刚从书房出来,奶娘便着急忙慌地对他说:“四郎啊,小倩被王麻子带走了。”小倩全名杨倩,是奶娘的女儿,和四郎一起长大,两人从小青梅竹马。王麻子是乌江县出了名的小地痞,因为脸上麻子多,所以大家都叫他王麻子。

四郎疑惑地问道:“王麻子,为什么要带走小倩啊?。”

奶娘回答道“听说是什么还债,要拉回去给王麻子做婢女。”

“是不是我那败家的堂哥干的好事?”

“我听街坊们是这么说的。”

听完奶娘的叙述,四郎拔腿就跑。他要去把小倩给救下来,他拼命的跑啊跑,终于追上了王麻子。

可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又有什么用处呢,三下五除二,就被王麻子的跟班打得鼻青脸肿,然后仍进了乌江。四郎本是会水的,正当他想要游回岸边时,腹部却中了一箭,因为四郎习惯仰泳,所以是腹部中箭。鲜血染红了附近的整个江面。

四郎拼命的挣扎,拼命的呐喊。他用手把箭簇折断,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他仿佛听到岸边有人在哈哈大笑。四郎嘴里念叨着:“小倩……我不甘心……”江水迷离了他的眼睛,耳朵,直至没过头顶。四郎渐渐地往下沉,他感到呼吸困难,嘴巴像小鱼儿似的吐着泡泡。越挣扎越感到无力,难道生命就这么走到尽头了吗?也许吧!

就在弥留之际,四郎感觉到江水似乎在波动,一股巨大的张力,拼命的把他往外扯。他被拉到了一个扭曲的隧道里,迷迷糊糊中他看到隧道的另一头,有一个黑影朝他迎面而来……

小倩把她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谢翱,谢翱在联想最近发生的事情。他终于知道,原来他和一个少年互相穿越了,这两个人都叫谢翱。前世谢翱22岁,这一世是17岁,年纪相差5岁。经过时光隧道打磨后,他俩长相一模一样,反正现在的谢翱,完完全全就是那个少年的模样了。谢翱起初只知道自己变年轻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和这一世的谢翱竟是如此的相像。

想清楚后,谢翱对小倩说道,“我只记得那天我掉江里了,其他的事情我都记不清楚了。”

“记不记的都没关系,只要你平安就好,主家要是看到你平安归来,一定会很高兴的,这些天他人都憔悴了,走,我们回家。”

他们来到一栋大宅门口,只见牌匾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谢府”。

走进府内,一股淡淡的檀香涌入鼻中,耳朵里传来一阵敲木鱼的声音,好像有一人在念叨着:“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进入正房,四周陈列古色古香,房间整洁干净,不远处的书架上堆满了书卷。

“主家,你看谁回来了?”小倩喊道。

只见那念经的老头转过身来。谢翱看见一位满脸沟壑的老头,两鬓头发已经斑白,一双眼睛透露出精明和睿智。当他看到谢翱站在他面前时,眼含泪花,他马上跪在地上磕头。“谢谢菩萨显灵,谢谢菩萨显灵……”

老头,喜极而泣,一手抹泪,一手拉着谢翱的手。嘴里念叨着,“娇儿,真的是你吗?让阿爹看看,这些年是阿爹没有照顾好你,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当初就该请人教你练武,可是你性子文弱,像你曾祖父,喜欢读书。你知道吗?阿爹这些年心里很煎熬,说着说着便老泪纵横。”

其实,谢翱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都是奶娘在照顾他,他从小就和小倩一块长大,他阿爹并没有照顾他。这是什么原因呢?

他阿爹给他讲了个故事:阿爹曾经是隋朝位比三公的车骑将军,当年炀帝被宇文化及所杀,我心灰意冷,就决定隐退,带着你阿娘回到乌江老家。没过多久你阿娘就怀孕了,看着你阿娘的肚子一天天鼓起来。阿爹也是乐坏了。因为你大兄早年间就夭折了,传到我这一代还没有谁能继承香火呢。

可是好景不常,眼看着你阿娘就要临盆了,你阿娘的肚子依然圆鼓鼓的,怀胎十二月后依然如此。直到第十三个月你才出生,你阿娘不幸难产而死。出生不久,你天天生病,每天晚上都哭的很厉害。后来有位高僧路过此地,给你做了法事,方才治好。

那位高僧对我说:“历朝历代早产儿多的很,但是晚产的却是很少。但也有特例,始皇帝十三个月而生,成就一方霸业;哪吒其母,怀胎三年哪吒才降生,小小年纪就干掉一条大龙。所以说晚产儿智力超群,相信令郎长大后定是人中龙凤。”

听了高僧的话,我本满心欢喜,想我谢文一生征战沙场,老来得子,幸得老天眷顾。

但是,那高僧继续说道:“此子和你天生八字不和,在其17岁之前,你切莫与他亲近,否则两人都将有大灾难。”

虽然这些年你我不能相见,但是看着你慢慢长大,阿爹真的很开心。谢家有后了,阿爹心愿已了,所以就皈依佛门了。那高僧还真是个神人,从小到大,你读书堪比你祖父,家里请了好几个老师,最后都说教不了。这些年阿爹一直默默关注你的成长,却未曾教育过你,是阿爹的责任。

我们谢家,是陈郡谢氏之后,也算是名门望族,咱们谢家一门三代都是高官。你曾祖是南朝梁侍御史,你祖父是陈镇北将军,你阿爹我是隋朝车骑将军。到你这代可不能断了。

古人常说;“士者,文武双全也,阿爹希望你以后能做一个文武双全之人。”以前是阿爹的错,阿爹以后一定尽力教导你,让你成为文武兼备之人。

这些年你也辛苦了,肩上的胆子也不轻。遥想当年,琅琊王氏、陈郡谢氏在魏晋南北朝时期三百余年的鼎盛,号称顶级门阀。然至隋唐以来,琅琊王氏及太原王氏仍旧长盛不衰,而陈郡谢氏却渐渐淹没在历史长河之中,让人为之叹息。当今朝堂上谢氏高官更是凤毛麟角。

“骄儿,你跟阿爹生分,阿爹不怪你。毕竟这些年阿爹没有好好照顾你,以后阿爹一定尽心照顾你。”

谢翱回答:“我对以前的事情一点都没影响了,可能是掉河里把脑子烧坏了吧!”

“只要你健健康康的,阿爹就什么都没关系了。以后咱爷俩好好处。小倩,你阿娘回来了吗?让她赶紧整饭去,今晚咱一家好好吃个团圆饭。”

奶娘从外面回来了,她一见谢翱,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谢翱有些不知所措,赶忙扶起她。奶娘在旁边自责道,“四郎,当初都怪我,要不是为了救小倩,你也不会被扔到江里去,都怪我。”

“奶娘,你快起来吧,这事儿不怪你。要怪就怪王麻子。”

看着四郎和主家都没有生气,奶娘高高兴兴地去做饭了。没过多久,黄澄澄的小米饭,现杀放羊的土鸡肉,自留地里种的小青菜,还有自家酿的浊米酒,就都端上桌了。

就在他们刚要开餐时,一位中年男子走进来了,这不是就他之前见过的,那位骑白马的中年男子吗,此时为何到了这里?

谢翱问道,“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么你怎么又会在这里。”

“这里是我家。”

“这么说来,你就是那个失踪的孩子啊!”

这时候谢文也走出来了。

“映登见过伯父,谢弘是我叔父,当年多谢文将军暗中相助,我叔父才得以平安隐退,他听闻令郎失踪的消息,颇为着急,让我来看看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现在看到令郎平安无事,那就可以放心了。”

“多谢世兄挂念,想当年我和你叔父同朝为官,又同为陈郡谢氏之后,自当鼎力相助。世侄,认识犬子?老夫今天开心,来一起喝上几杯。”

“果然虎父无犬子,令郎可是少年英才啊!”

“过奖,过奖。”

这一顿饭,他们吃了很长时间,酒也喝了很多。

谢翱觉得这是他到了唐朝之后,吃的最安心的一顿饭。从此,他在唐朝有了一个家,也有了亲人,不再是个形单影只的人。他对着天空,心里默默念着:你是否能听见我说话,我替你在大唐好好活着,好好孝敬你父母;你也要替我好好活着,孝敬我的父母。我们都要好好活着,要活出精彩来。

是谁说唐朝的酒度数低?这米酒也很醉人。谢翱就喝醉了。这个夜晚是他来到唐朝后,睡的最安稳的一个觉了。一切从明天开始,将翻开新的篇章,谢翱在唐朝也有一个家了,他再也不用四处漂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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