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母女俩到了甄府,先去拜见了甄府老太太。
去了寿阳居的大厅,里面已有了不少祝寿的人,叽叽喳喳好不热闹。甄阁老家世代文官,出了几代太子太傅,甄阁老又主持了几届科举,桃李满天下,来祝寿老太太的贵人很多。来的几位大人只是少数,由甄阁老接待。各位夫人、小姐和年轻的公子都聚在了这处。大庸民风开放,大厅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只是分开两列立着或坐着。
林夫人母女俩品阶算高的,厅里很多人向她们见礼。母女俩一一回礼。
林夫人带着林溪云上前为老太太献礼。老太太是林夫人手帕交甄淑娟的亲祖母,林夫人不摆公主架子,视其为长辈尊者。况甄老夫人今日高寿,她又是位慈祥的长辈。
甄老夫人很欣喜,与林夫人叙了几句当年,甄夫人笑着接过了礼。
甄老夫人看见林溪云,又笑着拉过她的手,絮絮叨叨夸她好看。林夫人在一旁瞥到站在甄夫人身后笑的一脸温雅的二公子,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想到了郑相家的大公子、汝阳侯世子和柳尚书家的大公子和二公子就又振作起来。
献完礼,林夫人母女俩也坐到了一旁。
林夫人这才开始打量众人,郑相家的大公子已经到了,再看他穿着一袭白衣,腰间配着玉佩和香囊,长相儒雅英俊,听说课业也不错,十八岁已考到了举人,在学院里极为出彩。林夫人暗暗点头。
汝阳侯世子也到了,本来“文武不相交”,只是他年少启蒙时也受了甄家恩惠。但见他一身玄衣,身上并无配饰,他身资笔挺,肤色较黑,长相极为坚毅。汝阳侯也是武将,汝阳侯世子小小年纪在带兵遣将上也颇有能耐。性子有些沉闷,话不多,平时无甚爱好,要么在家练功,要么就去军营操练。林夫人想着这世子倒有些像林将军,不知道会不会也一样会疼爱妻子。
再环视一周,尚书夫人和柳家的两位公子还没有到。甄家表公子也到了,默默站立在人后,林夫人暗想,虽说这表公子家道中落,但这人看着有些畏畏缩缩,这就把他在名单上剔除了。
又过了一会,柳家终于,先告了饶,原来今日西街口堵着了,柳夫人绕了远路过来,这才迟了。
林夫人细细打量正在见礼的两位公子,两人眉眼间有几分相似,眉清目朗,身子若竹。只是年纪稍长些的看着沉稳一些,年纪小一点的更活泼些。论长相,这两位公子肖母,是几位当中最好的,两人也不过十八九,也是举人身。
林母有些犯难。她这些年不在京城,给云儿招婿的名单以品貌、才学、家世并重,又要求他们在男女事上干净、家中长辈为贤。一打听,这京城配得上云儿的好儿郎实属不多。现在剔除了甄家表公子,还余四位,却也难选。
林母的为难,林溪云一概不知,她此时低着头,默默回想着昨天刚看到一则病例,思索着解法。
午时便开席,这是甄夫人特去求得的吉时。众人依次入座,男女分席,中间只隔着竹帘,倒也没有要求夫人和年轻的小姐分席,所以林溪云还是坐在了林母的旁边。
正要吃席,小厮来报,淮阳王世子前来祝寿。
四座皆惊,大家都放下了碗筷。
看到此幕,林溪云暗想:这世子莫非是煞星,众人唯恐不及?不过他的确是不知礼数之辈,也不知是否故意。
不大一会,刘瑾轩就快步走到了厅里。他诚恳地告了饶,又转头看向女眷方向,真诚地说了些祝寿词,他的随从奉上了一盒子礼物。甄阁老接了礼,请他入座。
不知是否有意,他的视线就穿过竹帘,定在了她的身上。她皱眉,却发现他又如上次一般笑了,之后就移开了视线再不看她。
……真是奇怪的人,她心想。
林母也发现了,握紧了林溪云的手。她只好笑了笑,安抚地拍了拍娘亲的手。
此后宴席正常进行,再无什么意外。
林夫人母女俩坐在回程的马车上,一路无语。
回了府,林夫人拉了林溪云进了房间,把几个丫鬟都驱走,关上了门,吩咐不准人留在附近。
林夫人拉着林溪云的手,紧紧盯着她的眼:“云儿,你,你告诉娘,你是不是……是不是对那个淮阳王世子芳心暗许了?不许骗娘。”
林溪云大囧,这是哪跟哪啊。
“娘,我与世子并无甚来往,我怎么会……对他,对他芳心暗许呢?”
“可是,他每次出现,都紧盯着你。你的反应也不像和他从不相识。说起来,他这人真是无礼。总之,你……你不可以和他在一起的。”林夫人就怕林溪云对那刘世子上了心。虽然他家世、才貌都是上乘,也并无什么男女纠葛,可是他有个野心勃勃的父亲,他的身上也流着不安分的血。她玄氏一族和刘氏一族注定以后不会和平相处。她不希望她的云儿夹在其中为难,更不希望她会成为人质。
林溪云无奈,只得把那天院子里的事告诉了林母。并再三说明自己对世子无意。
林母闻言呼出了一口气。只是想到刘世子的反应,心里咯噔一下。她的云儿对他无意,可那世子……
林母勉强提起笑容:“云儿,你对他无意就好。娘也只是紧张。也是,你年纪还小。待为娘好好为你相看。”
又问:“你看那郑家的公子、汝阳侯世子还有柳家两位公子如何?今日也都见过了一面。娘希望云儿能和娘一样,嫁一个喜欢的人。我的云儿这般好,这天底下的男儿能配得上你的寥寥。”
林溪云知道林母对她的婚事上了心,却未料到今日林母已偷偷相看了一番,还这么直接的问了出来。她对日后会嫁给何人并无甚想法,只是还是羞红了脸,回了句“但凭爹娘做主”就匆匆离开了房间。
林夫人看着她的背影,偷偷叹了口气。
晚上,躺在床上,林母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坐起身来。
林将军惊醒,也坐起,抱住了她。
“怎么了,萝儿?今日发生了什么事吗?”
林夫人抬头看了看他,张口欲言,还是顿住,叹了口气。
又深吸了口气,紧盯着林将军,才开口言道:“夫君,我看那世子肯定对云儿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