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起,铁木总有种采云在避着他的感觉。
难道是因为那天自己说话不中听?也是啊,自己居然对她说教,有什么立场呢?果然是被她讨厌了吗?
眼见一旁的铁木又开始发呆了,鲁大成“嘭~”地一声给了他一拳,力道不轻不重的,正好让铁木回神。
“大哥,有事?”
鲁大成对他翻了个白眼:“我说铁兄弟啊,虽然你平时就木木的,也不爱说话,可是今天你也太沉默了吧。这一路上我可见你发过好几次呆了。干嘛?和哥哥我上街让你这么不爽?这么无精打采?前两天采云妹子就晚回来一会儿,你在村头那张望了挺久啊。怎么现在还是放心不下佳人?”
铁木有些窘然,表面看来却仍是木着一张脸。
“我只是在想一会要带回去的东西。”
“哦,现在想好了吗?”
鲁大成摆明了是不信。
“嗯。”
“算了算了,你这木头,你就什么都闷在心里吧,早晚得憋坏。”
“大哥,谢谢你。”
看到铁木眼里的认真,鲁大成摸了摸鼻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木头,委实太客气了点。唉~
“哎,对了,我年前看你不是给采云妹子雕了根簪子吗,这……我看你们间怎么好像没什么发展啊?”
铁木愣了愣,才道:“嗯。不适合,没送。”
啊?!鲁大成有些傻眼了,感情这木头还没送出去?呵呵,怪不得,那么久了,两个人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原来是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啊!
“不适合什么啊?哎,算了,我也不说你了。那……那个余莺呢?你又是什么打算?”
看铁木满脸疑惑,鲁大成又补了一句:“哎,就是余寡妇啊。余莺是她的闺名。”
铁木顿时皱了皱眉:“我和她无甚瓜葛。”铁木实在厌烦了别人将他同余寡妇联在一起。
顿了顿,他也补了一句:“大哥,你称呼她闺名,于礼不合。”
女子闺名按礼不能由外人道,只有女子至亲和丈夫所知。如今没有那么多规矩,但是出于对女子的尊重,陌生男子一般也不会随意叫出女子的闺名。
鲁大成倒是豁达地大笑起来:“这是那余寡妇自己对外人说的。她之前不是自称‘奴家’的嘛,现在倒是改口‘莺莺’、‘莺莺’的。我知道你的顾虑,也知道这于礼不合。我倒是故意说出她的闺名的,如今看来你果然对她无一丝情意。真不知道她怎么就看上你了?”
铁木眉头仍是皱得紧紧的:“过段日子,她应该会想通的。”
两人也没有再说起这事。
这次,铁木是陪鲁大成到镇里铁匠铺打把好的柴刀,家里的钝了,铁木顺便也看看有没有其他趁手的武器。李家铁匠拥有十里八乡闻名的好手艺。铁木和铁匠铺的师傅熟,甚至跟着学了些技艺,相看这方面自然没有问题。
在这约好定下了货,铁木又去了几家经常有合作的店铺,商议接下来的清单。
等两人真正结束了,回到村里也将近午时了,自然是分走两道,赶着回去吃饭了。
可巧,铁木在路上碰到了今儿早上他和鲁大成刚谈论过的人。
余寡妇臂间挎着个大大的菜篮子,脸上扬着灿烂的笑,悠悠地朝着铁木走了过来。
铁木本不欲理她,就想绕道离开,却突然顿住,停了下来,眼神落在她的头上。
只是这样的场景,在其他人眼里就变成了:铁木终于变成了绕指柔,停下来耐心等着余寡妇走近他,只怕两人好事近了。
如今虽近饭点,周围路上还是有不少人,个个都看见了这一幕。
“铁大哥……”余寡妇慢慢走近,离他还有三尺远时,却看见铁木飞快地往后面退了两步。她有些委屈,却还是收敛着表情,努力撑着自己最美、最温柔的笑。
可她才开了个头,就被铁木打断了:“你头上的簪子哪来的?”
铁木刚从看见她头上的簪子的恍惚中清醒,看她越走越近,皱着眉退了两步,脱口问出了此刻最想知道的事,很是急切。
那是他那日遗失的簪子!那是他准备……
如今,如今居然戴在了她的头上!
铁木有些不悦,语气自然也带了点冲。
余寡妇脸上的笑差点绷不住,心里又怨又羞且怒,她轻抚了下头上的簪子。
那日,她跟在铁木身后,看到他一直眺望着村头方向,忍不住就跳出来跟他表白心迹。她原以为自己抛弃了羞怯,那么主动,凭她的条件,铁木一定会答应的。可,他却直接拒绝了她,甚至一句话也不愿与她多说的样子。她有些恼,就上前了几步,想再多说几句。铁木就像今天一样,往后退了好几步,直接绕过她离开了!她心里有些气,失了面子,她转身也要离开,却发现了地上的簪子。
这只是根簪子,上面刻的花样却很精致,纹路清晰,可见雕刻之人的用心。她想过是不是铁木丢的,是不是铁木亲手雕刻的?想着铁木雕刻它时的心情,想着它是为谁雕的?会不会是她?
所以,她拾起了它,这两天都把它戴在了头上。今天听说铁木去了镇里,她还特意做了几道拿手好菜,早早就等在了这条路上。谁知……
如今看来,果然……果然这是他丢下的,而且这不是给她的!她心里生起了一丝愤恨,说不定这就是给那个什么江采云的。
心思一转只是一瞬,余寡妇瞥见周围的村民,眼珠子一转,顿时有了好主意。
她面上又挂起了甜腻腻的笑:“铁大哥,这……不就是你亲手给莺莺雕刻的嘛,说这是你的心意。”说完,马上羞怯地低下了头。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离得近的围观村民却字字都能挺清楚。他们张大了嘴,都在感叹着原来两人早就勾搭上了!
铁木自然能察觉到周围人莫名其妙的打量,可他现在全副心思都在那簪子上。
“还给我。这不是你的。”
此话一出,周围人有些莫名,难道这簪子不是铁木送的,是余寡妇捡到的?哎,就算是捡到的,这余寡妇怎么知道这是铁木的?这簪子,嗯,听这两人对话,应该就是铁木的,如果不是给余寡妇的,那他是要送给谁的?或者这是其他姑娘送给他的定情之物?
大家只觉得这戏越来越精彩了,虽然近饭点了,但是还真想搬张凳子,磕着瓜子慢慢看哪。
余寡妇抬起头,脸上带着些莫名:“铁大哥,这就是你亲手交给莺莺的啊。你……你这是要问莺莺讨要回去吗?”
铁木有些不耐烦,他不笨,知道余寡妇是拖着时间,想借着簪子把她自己与他绑在一块,他实在是有些恼火。
“我只说一次,这不是你的。两天前,我不知道把它丢在哪里了。你现在想抢占这簪子,我不愿,却也没有办法。不过,我要申明一点,这簪子现在是我不要了的。你既然也知道这是我的东西,不是你的东西,那再好不过了。”
铁木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说了那么长的话,大家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余寡妇却是瞬间变了脸色。
“那么……这是你要给谁的?还是,这是谁给你的?”
铁木眼神瞬间凌厉,直射刚问出话的余寡妇。余寡妇被那眼神骇得几乎站立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它总归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