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体态丰腴,穿着宽大的外袍也遮不住她的好身材,五官清秀,笑意盈盈,脸上却抹了太多粉。她讲话声故作尖细,让人不喜,众人皆不自觉皱了眉头。
赫然就是庄桥村里的余寡妇!
她见铁木应声,欣喜地就要再走近几步。
鲁大成大声咳了一声,那人转眸,仿佛才看到其他人。
“啊,鲁大哥,鲁大嫂,幺妹,石头,还有……这,这就是铁大哥的妹妹吧。奴家刚才失礼了。”她停下脚步,柔顺地福了福身,向众人致歉。然后又热情地拉众人去她的位子。
“奴家今日带着丝丝和元宝来镇上,不想还能遇到铁大哥你们。奴家的位子就在这柱子后面,不嫌弃的话大家一起挤挤吧。”转身又招呼丝丝和元宝一起过来叫人。
众人愕然,这人居然一口气能说那么长的话,还完全不用听人回话。
丝丝和元宝,都是余寡妇和鲁奇的孩子,一个八岁,一个十岁。鲁奇九年前因病去世了,可能是从小没有父亲的缘故,兄妹俩似有些怕生,但听到了亲娘的招呼,还是乖乖地上前来和众人见礼。妹妹跟着哥哥叫人,然后两人乖乖站在一旁,垂着头都不说话了。
鲁奇生前在镇上做工,祖上也有些薄产,一家日子也算不错。余寡妇——余莺原是邻村里河村村长的侄女,父母早亡,倒给她留了不少田产,她要嫁给鲁奇了把那些田地变卖了也得了些钱。说起来余寡妇的命也挺苦的。鲁奇死后,虽然家里还有些薄产,还有田地,但她不会种地,后来也变卖了。后来她拿那些钱,跟着表兄在镇上开了家胭脂铺,生意还算马马虎虎。只是寡妇门前是非多,她又经常出入镇上不住家,村里有些眼红她的人说了她不少坏话,她在村里的风评不好。她自己也知道,所以回家后就紧闭门窗,也不与人打交道。
如今她主动和他们打招呼,还开口邀众人同坐,几人都心生诧异。虽然他们并不相信那些风言风语,不过的确与她没来往,都不熟。更何况,她说的同坐,可那张桌子已有她们母子三人,只余一座而已?!几人都有些踌躇。
鲁大成夫妻俩看她这番作态,心里敞亮。鲁大成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木小子居然还能耐到招惹了这么朵桃花?虽然他们夫妻也曾想过介绍余寡妇给木小子,可是那就是个玩笑,况人木小子早拒绝了这提议。想不到啊,这余寡妇那么主动啊。
唐大郎也在旁边看的津津有味的,这女人一直有意无意地瞟着铁兄弟,很明显是对他有意思啊。只是现在酒楼里人虽不是很多,但他们挤在门口也不是事。
唐大郎清了清喉咙:“几位,还请里座吧。咳咳,铁兄弟,这包厢可还给你留着呢。”
铁木冷着一张脸就要拒绝,他虽然不知道余寡妇的心思,可他已实在受够了她身上浓郁的香味。
“不用了,大堂里还有位子,我们随便坐吧。”说完,铁木直接大踏步就要走了。
余寡妇听到铁木预留了包间,眼睛亮了亮,她拦住了铁木的路,又看着后面的几人说:“铁大哥,奴家刚刚还在愁咱么那么多人怎么坐呢,原来铁大哥你已经预订了包厢了啊,这真是太好了。”
她靠的近,铁木和他抱在怀里的幺妹鼻子都很难受,幺妹直接打了个喷嚏。
大成家的见状,还以为幺妹受凉了,急忙走上前要接过幺妹。等她走近了她才发现缘故。大成家的偷偷翻了个白眼,抱了幺妹就退回了刚才的位子。唉,现在这什么时代了,几国早允许妇女不自称“奴家”了,真是听够了,身上还要扑那么多粉,都熏着我们幺妹了,哼哼……
大成家的心里充斥着不满,本来他们夫妻俩就希望撮合木小子和采云妹子,结果八字还没一撇,这女人就要来撬墙角,在大成家的心里余寡妇就是坏人。现在见她欺负了自家的小宝贝,虽然不是故意的,但还是很不爽。
铁木等大成家的接过来幺妹,没有理会余寡妇,往一张空桌方向走了过去。鲁大成他们也跟了上去。他们有六人,寻了两张靠着的桌子坐了下去。
唐大郎和余寡妇都有些尴尬。
唐大郎摸了摸鼻子,也没有被人忽视的不满,走过去招呼几人。
余寡妇有丝难堪,甚至还有对鲁大成他们的埋怨。他们选的位子离她之前坐的隔得很远。她心悦铁木,不会怪他,但心里却有些埋怨鲁大成他们,认为他们破坏了她的姻缘,破坏了两人相处的好机会。鲁奇去世那年,村子里的风言风语更多,连里河村的人都有不少不好的传言。是,她是父母早亡,丈夫也死了,可是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她不苦吗?凭什么她就要被说命不好,被说克夫克父克母。人人都用那样的眼光看她。只除了他,虽然他长相骇人,但他心地好,当初她被村里的小孩扔石子,还是他救了她。只是她害怕他的长相,他又凶巴巴的,她不敢接近。直到前不久发生鲁玲玲的事,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喜欢他的。他们两人都风评不好,一个死了妻子,一个死了丈夫,又有自己的孩子,他们两人不是特别般配吗?
余寡妇重整了精神,就带着两个孩子过去了。
余寡妇刚走近,听到铁木他们只点了两三样点心和一壶茶,就要插话。
“铁大哥,逛了那么久,孩子们该饿了,再多点几样吧。桂花饼和沙茶饼,丝丝和元宝就爱吃这个。”说完,她就带着两个孩子坐下来了,就坐在铁木那桌后面,她特意寻了张可以正面看铁木的位子。
大成家的看到对面桌子铁兄弟的脸有些黑,心里对余寡妇更不屑了,觉得她委实有些不要脸了,居然还挑了那么张位子,直勾勾地盯着铁兄弟看。他们就点两三样糕点,自是因为孩子们刚刚在街上也吃了不少东西了,点那么多不是浪费吗?
几人都没理余寡妇的建议,就让唐大郎下单了。余寡妇更觉难堪了,面上不显,心底也有些气铁木不解风情。
大成家的隐晦地看了采云一眼,她正低头柔声和幺妹说话,一点也没注意到对面的情况。她叹了一口气,然后反应过来,最近她和夫君都叹气太多次了,还都是因为铁兄弟和采云妹子!大成家咳了一声,和鲁大成交换了一下眼神。
鲁大成会意,清了清嗓子,大声道:“采云妹子啊,那个,你看要不咱俩换下位子?我们家那位刚刚说我一直把孩子交给你,自己不负责任。这个……刚刚差点走散,我还有点担心,需要抱抱我们家小宝贝。”他这番话其实很没头没脑,很明显鲁大成这人不太会说谎,不过他眼神比较真诚,采云想了想倒是那么回事。
她低头柔声说道:“幺妹,你爹爹今天晚上还没和你好好亲近呢。刚刚差点走散,爹爹很担心你,要不要抱抱他,安慰他?”
幺妹看了看自家爹爹,顿时觉得自己很厉害,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小姑和你爹爹换个位子,我们一会再一起出去逛好吗?”
幺妹开心地咧开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