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沈老将军的忌日,沈亦晖拿着母亲给他的购物清单把需要的东西悉数买齐,回到沈园的时候一家人已经吃过晚饭。
方姨帮着沈亦晖把东西从车上搬进屋后,夏平卉就赶紧吩咐她去盛汤。
“我吃过了。”沈亦晖拉住母亲,“就别麻烦方姨了。”
“是专门给你炖的,已经好了,喝了再去休息。”夏平卉拍了拍儿子的手,沈亦晖只好点头。
喝汤的功夫,沈军关掉电视来到餐厅,坐到了儿子对面。
“我还是想再跟你谈谈转业的事。”
沈亦晖抬起头,看着父亲,片刻后才将手中的碗放下。
沈军又说:“我听顾师长说,年底要给你提正团,你到底有没有跟人说?”
“我今年第四年。”沈亦晖说。
沈军叩了叩柚木桌子:“是,你爷爷当初说过至少让你再干五年,可年底要是给你提了正团,你明年不就走不了了嘛!”
“我没想过走。”
“没想过走?你不走集团谁来帮我管?”
沈亦晖将碗里带着浓重中药味的余汤一口喝尽,看着父亲不说话,他对这个话题并没有多少耐心。
沈军耐着性子继续劝:“部队都是双向选择,你不想干,部队不会强求,今年你就三十了,回来吧,帮我,也陪你妈,你从十七岁当兵,多少年没在我们身边尽过孝心了,差不多该回来了。”
沈亦晖把玩着汤勺柄,没有什么表情。
“我都快六十的人了,精力有限,你是我儿子,我不指望你指望谁呢?”
“就算不为我,你瞧瞧你妈那身体,你也能看着不管?”
……
沈军瞧着儿子油盐不进的样子终于恼了,拍着桌子道:“跟你说话呢!”
听到动静的夏平卉从厨房跑了出来:“干什么呢大呼小叫的,不会好好说话?”
沈军站了起来,指着沈亦晖,极力压制着自己的火气:“你看看,看看他,他那样子像是会好好跟我说话的吗!”
夏平卉碰了碰儿子:“小晖,好好跟爸爸说话,啊?”
沈亦晖揉了揉额角,也站了起来,声音仍然很平静:“爷爷说了,至少五年。”
沈亦晖并没有刻意强调“至少”二字,但沈军却从波澜不惊中听出了强硬的抵触,他无法忤逆自己已逝的父亲,更对自己的儿子失望透顶,一肚子火郁结在胸腔,终于一巴掌呼了过去。
夏平卉惊恐地大叫了一声,把不想参与沈家家事的方姨也给惊了出来,但预料中的那声巴掌并未响起,沈亦晖在半空截住了父亲的拳头,送了几分力,缓缓将沈军的手掰下。
夏平卉在一旁被方姨扶着,吓得全身发抖。
沈亦晖看着自己的母亲,终于叹了口气,握起她的手算是安抚。
“爸,”沈亦晖终于开口,“您的生意交给姐夫吧,只要部队还要我,我就不会走。”
沈军气得七窍生烟,他食指点着沈亦晖,嘴里咬牙切齿:“白眼儿狼!瞧我养的这白眼儿狼!”说完愤然回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