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育是一件神圣又残忍的事情。
沈亦晖满脑子都是方姨的那句话。
方姨说：“女人生育啊，孩子是向生，当妈的却是向死。”
背后直冒冷汗，后知后觉的恐惧令他指尖都在颤抖。
“喂……”沈亦晖额前的碎发被轻轻拉扯了一下。
他抬起头。
“发生么呆呢，我要上厕所了。”
沈亦晖反应了几秒，立马站了起来，突然又不知道该干什么，手脚都没地方放。
方姨都被他的样子逗笑了。
她过去把正吃奶的小家伙从姜乔胸侧抱了起来，回头嗔怪：“还不快把人扶起来！”
姜乔被送回病房的时候医生交代过，两个小时内要排尿，他当时看着她虚弱得眼皮都抬不动的样子，根本什么都没听进去，这会儿才会犯蒙。
“我抱你去吧，小心伤口。”他弯腰去抱她。
“不用，”姜乔推开他，“你扶着我就行了，伤口不疼，就有点胀而已，我自己可以。”
不过这话完全没起到作用，沈亦晖还是一个打横把她抱进了卫生间。
铺好一次性马桶垫，姜乔被沈亦晖小心翼翼地放了上去，然后退开一步。
“……”姜乔看向他，“你不出去啊？”
沈亦晖愣了一下：“那好了叫我，就在外面。”
姜乔点头。
回病床的几步路姜乔坚持自己走，因为医生也说过要适当活动。虽然她现在走几步腰就酸，但就这几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隔壁病床在她转去待产室后住进来了另一个准备剖腹产的产妇，在她回病房前已经做完手术回来了。
因为伤口太疼，她只能在病床上躺着，而且一躺就得好几天。
看见姜乔刚生完几个小时就能自己走路，羡慕得不得了，已经说了好几次后悔剖应该顺产，再加上她问姜乔顺产痛不痛，姜乔只是简单地回复了一句“还好”后，更加埋怨自己的丈夫：“我说剖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我，现在让我遭这么大的罪！”
丈夫抱着孩子正乐得不行，脾气很好地说：“是是是，都是我的错，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见隔壁床的男人正在给女人喂水，又问：“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喝个屁，医生不说排气前什么都不能吃吗？”
姜乔就着沈亦晖递过来的吸管喝着水，眼睛弯弯地盯着他。
沈亦晖也笑着回应她，喝完水，曲着食指在她嘴角轻轻擦了一下。
方姨把孩子递了过来：“小晖来抱着，我去把带来的早饭热一下，丫头得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沈亦晖立刻说：“我去热吧，您抱着。”
“哎哟你这孩子！”方姨不依，“又不是手榴弹，你怕什么！”
说完就把孩子递到沈亦晖跟前，沈亦晖只好接过，方姨又教了她好一会儿抱孩子的姿势，才提着食盒出了病房。
沈亦晖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动都不敢动一下。
怀里的小家伙被包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红扑扑的小脸，还有点皱，因为刚吃完奶，下嘴唇动了几下，像是还在回味。
太小了。
真的太小了。
他听到姜乔笑了一下。
沈亦晖抬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
“雪停了。”
“嗯。”
“太阳马上出来了。”
“嗯。”
“有实感了么，你当爸爸了。”
沈亦晖也笑了：“嗯，当爸爸了。”
说完又低下头去：“小家伙，以后咱爷俩一定得把妈妈宠上天去知道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