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晖看到坐在门口一脸苍白的姜乔时，当即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良久，才缓缓走过去。
他本来想出门再给她打电话的，本来想她应该已经回到公寓他直接去那里找她好了，没想到，一出门，就看到了她。
他几步过去蹲在她面前，双手抱住她的手臂，往后一推，迫使她抬起头来。
“乔乔？”
姜乔眼神浑浊而失焦，她死死地抱着自己的肚子，眉头紧紧蹙着，好像难受得快死掉了。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沈亦晖晃她，又拿手拂开她脸侧的碎发。
“乖，说话，跟我说句话乔乔。”
姜乔被沈亦晖抱着，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
声音沙哑，还带着颤抖。
“沈亦晖，你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妈。”
沈亦晖胸腔狠狠一颤，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要他说什么？
她说得对，他有一个心狠手辣的妈，而这样的心狠手辣，还都是源于他。
她再坏，再无情，再坏事做尽，再人人唾之，她都是他妈，斩不断的血缘亲情，他摆脱不了，甚至，他只能承受。
一天时间，从上午他接到电话开始，这一天时间，他感觉自己似乎经历了一个世纪般的漫长，而此刻，都结束了吗？
他想，她都知道了，她终于，还是都知道了。
沈亦晖苦笑了一下。
这样也好，他实在不知道，如果这一切都需要他向她坦白的话，不论是对她，还是对自己，是不是太过残忍了。
姜乔轻轻推开了沈亦晖。
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微微躬着身子，双手仍旧环抱在自己肚子上，缓缓往外走。
沈亦晖在原地顿了几秒，望着漆黑的夜色，双手握拳，还是追了上去。
回到公寓，姜乔直接就掀被躺了进去。
她觉得自己难受极了，哪里都难受，脑袋难受，胸口难受，肚子难受，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处不难受。
可是她不再皱眉，不再紧紧抿着嘴唇，她躲在被子里，长长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沈亦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很久，久到天边泛起了微白，久到卧室里传来“咚”的一声，他像是被什么惊醒，倏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直接就冲了进去。
姜乔不在床上，卫生间的门开着，却没有开灯，里面有隐忍的呕吐声传出。
沈亦晖几步过去，抬手摁亮了浴霸，姜乔撑在洗漱台上呕吐的样子一下子清晰了起来。
他过去轻拍她的背，关切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乔乔，我们去医院……”
姜乔挡开了他的手，动作不算强硬，却带着明显的拒绝，她用水漱了一下口，又跌跌撞撞地走回床上，缩了进去。
沈亦晖在床头站了一会儿，还是退了出去。
他进了厨房，又熬起了粥。
等他端着清粥小菜再次进到卧室的时候，姜乔已经坐了起来，她的双腿在被子里高高曲起，双手则抱着曲起的腿，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一动不动。
沈亦晖走过去，把小菜放下，手里只端着那碗粥，用勺子舀了半勺，吹了吹，又用自己的下嘴唇试了下温度，然后才凑到姜乔嘴边。
“吃一点，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