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刚刚的那声冷笑,似乎像当头棒喝一样,砸在了他陆天明的头上,这一棒让他清醒地意识到,他和江淮,似乎都越界了。
也许在沈亦晖眼里,他和江淮一直都是以他的发小好友的身份在帮助姜乔,既然是他的发小好友,在所有事情上,他们又何来立场对他隐瞒又对她鸣不平呢?
如果让他洞悉了他们那见不得光的心思,又会是怎样的一副难堪局面?
他们的举动,如果再这样失控下去,也许就真的会失去这位六岁就会为了维护他们而和别人打得头破血流的小子了。
想到这里,陆天明几乎全身僵直。
他看了一眼脸色也极度之差的江淮,忽然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润了润明明没怎么说话却已经干涩无比的喉咙,重重地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扣,说:“阿淮,咱别瞒了。”
江淮闻言惊了一下,他没想到陆天明会平白冒出这么一句话出来,他看向陆天明,只一眼,就从他那双锐利的眼睛里看到了很多东西。
他知道,他都知道。
江淮肯定地告诉自己。
但他还来不及细想其他,陆天明已经重新开口了。
他看向沈亦晖,说:“我也不喊冤,姜乔的事,我确实隐瞒了一部分,现在看来,不管想不想说,都到了告诉你的时候了。”
沈亦晖没有说话,只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手中那只小巧玲珑的品茗杯,微低着头,看不明了表情。
“还记得夏雨来找姜乔的那天吗,姜乔情绪很激动,江淮给她催眠才让她安静下来,你打电话过来告诉我的。”
他没有说“你打电话过来让我查江淮”,而只是这样随口一提,沈亦晖看了他一眼,缓缓点头:“怎么了?”
陆天明说:“阿淮告诫你不要让姜乔接触孕妇,这其中是有原因的,因为,她最怕的,就是孕妇。”
沈亦晖眉目一凝,重复他的话:“她最怕孕妇?”
江淮一直在一旁发呆,此刻终于像想明白了什么一样,插了话:“她最怕孕妇,又怎么敢自己怀孕?这下你该明白为什么她无法接受你母亲的条件了吧?”
他的语气并不是很好,仍旧带着责备,但沈亦晖已无暇多顾,问:“她为什么会怕孕妇?”
这个问题,陆天明无法回答,他也同样好奇,一并盯着江淮看。
江淮顿了两秒,说:“行了,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就把来龙去脉都讲一遍吧,顾不了那么多了,再这样下去,她非得被你那个妈给折磨没了!”
这话说得重,正是因为说得重,沈亦晖才没有出声,静静地听着。
江淮说:“这事要说起来,还得从姜乔刚来B市时说起,亦晖,我跟你坦白,我跟姜乔,认识得远比你想象得久,但是她是我的病人,我们有保密协议,这一点,我想你能理解。”
沈亦晖在心底反复重复着那句“她是我的病人”,到最有也只是嘴角微弯,露出一个似有似无的苦笑。
这让他想到了当初陆天明告诉他,在江淮的办公室里找到了俞成墨的资料,当时他们都心知肚明地揣测过接受治疗的会不会是姜乔。
一方面姜乔在他看来实在没有什么不正常,二来陆天明后来也未提及过这件事,他也就当是虚惊一场,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江淮只一句话,就让他的脸,像生生挨了一巴掌一样,灼热炙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