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街道像一条波平如静的河流,蜿蜒在浓密的树影里,只有那些因风雨沙沙作响的树叶,似在回忆着白天的热闹和繁忙。
祁秋锐把头蒙在被窝里,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声响,他打算先装睡,等着母亲走开了再打开电脑看看“古月韩冰”到底说了什么。一切都很安静,安静的令人害怕。但是没办法,电影看多了。原先晚上祁秋锐都是开着灯睡觉的,虽然已经是高中生了,但是他的胆子就只有这么一点没办法,深夜里只有在亮着的房间里他才不会害怕,心里平静才能睡得着。为了省电,母亲都是等着祁秋锐睡着了之后才进来关灯。而这一次,因为匆忙,祁秋锐自己把灯给关了,房间里漆黑一片,心里空荡荡的,无助感油然而生,躲在被窝里的祁秋锐总感觉有人在慢慢走向他,感觉黑暗里有人在看着他,但他不敢把头露出来看,也不敢伸出手去开灯,他怕自己一伸出手,就会碰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把被子紧紧地裹在身上,不留出一点缝隙。单纯又弱小的像婴儿。
可能今天真的太累了,让人哭笑不得的事发生了,害怕黑暗的心里发慌的祁秋锐竟然……睡着了,而且这一觉就到天亮,完全忘记了“古月韩冰“的事情。直到第二天被母亲叫醒,他才记起来这件事,但又不能当着母亲的面开电脑,毕竟是高三的学生怎么能一大早起来就玩电脑,还是只能硬着头皮上学去了,等到晚上再看吧,祁秋锐这样想着。
第二中学作为省重点中学,虽然没有老师还没来,但里面大半的学生总是天还没亮就在教室了,祁秋锐还没走到班级门口,就被飞来的一个重物砸在了胳膊上,本来就不稳当的身子被砸了个踉跄。
“哟,祁秋锐同学啊,不好意思我没看到,麻烦你帮我把书包捡一下吧。“一个刺猬头发型的男生从窗户探出来,带着做作的笑容。祁秋锐强忍着胳膊上的阵痛,打算拎起那只飞来的书包,咋一使劲,却没将使书包离地,当然祁秋锐力气小是一回事,但没有人会放这么多书到书包里,那足足有大半个祁秋锐那么重,很明显是有人故意把它装得这么重来再扔出来的。
祁秋锐用两只手勉强地把书包提到了窗户边上,但那个男生却没有马上去接,而是假装没看到在做其他事,直到窗外的祁秋锐的脸都因为过度用力而涨的通红的时候,他才转过头来接着书包,“谢谢啊。”祁秋锐没吭声,准确地讲是不敢吭声,虽然显而易见对方是故意找茬。低着头,祁秋锐走进教室,教室里已经坐了很多人,有的捧了本书看,有的在闲聊。祁秋锐的位置靠近窗口,在将凌乱的桌子整理好后,便习惯性地朝外看去,外面朦朦胧胧的,像是笼罩着一层轻纱,祁秋锐发现了操场边一个驻足的女生身影,虽然离得很远,但依靠那两条拥有绝对吸引力的长腿,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就是昨天带自己去检测的女生。女生今天穿了一条白底黑边的长裙,可能生刚起床的缘故,女生的头发没有扎起来,而是随意的披在肩上,此刻她正安安静静地靠在栏杆上,不得不说女生的身材脸庞气质配上晨曦特有的迷幻,随便拍一张照片就完爆网上的那些所谓网红。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穿着运动服的男生出现了,祁秋锐认识,那就是叶清辉,校篮球队队长。祁秋锐忽然又想起昨天检测的事情。叶清辉带着自己去测身高臂展,而在测验之前,祁秋锐看见他已经在相关信息的表栏里打上了叉,虽然自己的体型不合格显而易见,但祁秋锐心里仍然不舒服,而在那位中年大叔要求所有报名的学生排成排运球行进的时候,祁秋锐拿起球还没拍两下呢,叶清辉便直接把祁秋锐的报名表扔给了旁边的篮球队员,同时转过身对那位中年大叔说,“以后别拿这种事情浪费我时间。”当然后来祁秋锐的表现完全证明了何谓“浪费时间”,不仅被其他报名的学生甩开一大段距离,还以他那独特滑稽的运球姿势引来了一大片笑声,几乎整个过程,祁秋锐都在追着球跑,更别提什么控制篮球了。
祁秋锐就算在自以为是也不可能认为叶清辉是故意针对自己,他是“针对”所有人,毕竟所有人都知道,篮球队队长叶清辉不止有过人的运动天赋,其家境更是显赫,他的父亲是浮羊市最有名气的生意人,之所以最有名气,除了名下数家上市企业和过亿财产之外,还有他那密的和蜘蛛网一般的关系网,不论在黑道白道,名流政客,他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而叶清辉的母亲,虽然没人听他提及过,但据说是一位舞蹈演员。在这样优越的家庭背景下长大,也不能怪他这样高冷的性格,或许是太高了吧,祁秋锐总能发现叶清辉看似轻视他人的眼里透着一股凉,一种寂。
叶清辉点了点那个女生的额头算是打招呼,似乎永远没有焦距的眼睛却在这个女生身上凝聚了,女生朝他点点头笑了笑,两个人好像都不太喜欢说话,站了一会儿就一起离开了。在离开之前,女生回头看向空荡荡的操场,左右凝望,好像在寻找什么。
原来这个女生就是昨天别人说的叶清辉的那个有气质有身材的女朋友,难怪她会出现在篮球队,应该是去帮忙了吧。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祁秋锐心里竟然有了一点莫名失望,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对那个女生产生了好感,虽然从小到大,祁秋锐有好感的女生不说一百也有八十,只要是能称得上是漂亮,都可以归入祁秋锐的好感列表内,但这一次好像有点不一样。人人都会对美好的东西产生这种感觉,祁秋锐在心里说,这有什么奇怪的。
无边无际的沙漠像黄色的大海,太阳照在上面,万点光亮闪耀.。沙漠上升腾着一股股热浪,叫人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死寂的沙海,雄浑,静穆,板着个脸,简直没有人的立足之地。太阳毫不留情地炙烤着眼前的一切,就连耐旱的仙人掌也在阳光的暴虐下缩成了一团。但就在不远处,正呈现着截然不同的难以想象的骇人场景。
没有什么文字足以描述,如果没有亲眼所见,你绝不可能感受到真正的战争的残酷。
在近几年内,这边的天空永远是灰色的,令人绝望的颜色。空气中很沉闷,闷得让人窒息,里面弥漫着沙子,炮灰,还有让人恶心而又发颤的血的味道。整片区域内的地面已经不是金黄,而是黑色,一望无垠的黑色,那是在被无数层鲜血叠染的结果。穿着军装的人的尸体横躺在你目光所能触及的一切地方,有被炸裂的身子,四肢,头颅,喷薄着令人作呕的红色浆液,有直接被尖刀钉在地上的苍白的面孔未闭上的眼睛泛起黄斑,如果有地狱的话,这里就是了。
那震天响的轰炸声让大地都在颤抖,美式M1A2SEP坦克与德式豹IIA6坦克在枪火中肆虐驰行,碾压着阻挡的一切,喷射出致命的火弹,数以万计的军士们的耳膜对此已经没有什么反应了,灰色与绿色军装的士兵端着冲锋枪的,握着步枪的,还有拿着长刀的不要命地冲散开去,蔓延的沙丘后面,狙击手卧着身子寻找猎物,每一次他们的枪声响起,战场上就会少一个人,这场厮杀,已经不知道持续多少时间了,五年,十年,或者更久,没人记得清。
在浓烈的硝烟后面的陡地上,搭建着七座刻这老鹰的帐篷。此刻穿着十几个灰色军装的士兵正匍匐在坡地从周围各个方向慢慢摸索着靠近帐篷群,为了不发出声音,他们几乎是整个身子贴着地面,腰间挎着的匕首闪着银色的光芒。但在松散的沙漠地里,发出沙沙的摩擦声是不可避免的。守在帐篷外的绿色军装的士兵显然察觉到了这异样,他轻轻地解下了胸前的鲁格冲锋枪,小心翼翼地靠近坡地,就在他探头向下望的时候,一个如壁虎一般的灰色身影从下面跃了上来,在那个绿军士兵还没看清的瞬间,那个空中的身影已经将匕首抹过了他的脖子,而后顺势将快要倒在地上的绿军士兵撑了起来,没有制造出任何声响,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同样的事情也在另外的六座帐篷前发生,十几个灰色军装的暗杀者就像黑夜里的乌鸦一般,不断将绝望带给绿军士兵,在寂静中造成了一场杀戮盛宴。不过几秒,帐篷群的外围已经没有了活着的士兵,所有巡逻的或者是守在外面的都被匕首一刀封了喉,那些暗杀者没有多余的动作,永远是致命的唯一一击,切断对方的喉下血管,精密的像机器人。他们逐渐从四面聚拢,围站在了最中心的一座帐篷周围,等待着最佳时机。
肃杀的静谧保持了数分钟,直到那座帐篷的门帘抖动,一个年轻的士兵从里面走出。站在周围的灰色猎手几乎在同一时间挥动起手中的银色匕首,割破帐篷窜了进去,而在帐篷正前方的灰军杀手则瞄准了刚走出的那个士兵。
与此同时金属爆裂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的响起,那是高质量的手枪子弹发出的声音,像是一首快节奏的变奏曲。
枪声音乐戛然停止,就像是断了线的玩偶,十几个灰军杀手倒在了地上,匕首在划过年轻士兵脖颈之前,坠落下来。年轻士兵被刚才发生的事情吓傻了,直接愣在了那边回不过神来。半晌之后,年轻士兵反应过来猛的慌张跑进了帐篷。
帐篷里坐着三个男子,其中最上方是一位年纪过五十的男人,绿色紧身的上将军衣将他衬得挺拔精神,脸颊周围则是一圈圈的络腮胡,嘴里叼着一支大号雪茄,一副浪荡不羁的流浪歌手表情,却透露出上位者的赫赫威严。上座的男人将双手握着的两把史密斯-韦森西格玛手枪放在了桌上,“这是这个月第几次夜鸦暗杀了?”
两边的两个军官的手中同样拿着手枪,其中一人恭敬地回答,“算上昨天晚上的两次,这是第十七次了,弗朗哥将军。”
“看来他是铁了心要灭了我的司令部,“贝当.弗朗哥说着对下座的军官下出了一道命令,”给我调来二十辆臼炮,对准敌方阵营不停歇轰炸二十四小时,我想试试能不能借着轰鸣声震傻那个蠢货,炸不死他我就吓死他。“
弗朗哥从帐篷壁边上那被灰军杀手割破的漏洞里走了出去,临走前用脚狠狠地踹在地上的杀手尸体脸上,边踩嘴里还振振有词,“叫你来杀我,叫你来杀我。”
那位年轻士兵看着弗朗哥离开,才把胸口憋了好长时间的一口气呼了出来,“谢谢刚才几位的及时救命。”士兵满脸感激。
“别谢我们,刚才救你的只有一个人,弗朗哥将军。”位于下座的一位军官挥了挥手说。
“可是你们手里不是也拿着枪么?”士兵疑惑的看着两位军官。
“那十几个杀手进来的时候我们俩还没反应过来呢,等我们拿出手枪来准备反击,那几个杀手就已经倒在地上了。”另一个军官尴尬地挠着头。
“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可能有人能进行连续十几次的精准射击,刚才的枪声几乎是同时响起的,就算西格玛手枪是自动待击无需准备,可这已经不是机械的问题了,人能在短时间内数次瞄准吗?“士兵显然疑惑超出了理智,他忘记了自己在和上司说话,只是看着地上的尸体,每个尸体的心口处都有被子弹贯穿的痕迹,所有的杀手都有同样位置的伤口。
“如果他不用瞄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