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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新来的副总

昊都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倒霉的网络游戏里呆了多久,他没办法跟玩家沟通,别的NPC也不理会他。本想着杀几个怪解解闷,可他连物理攻击这一项数据都不存在,惟一的乐趣便是漫无目地的游走。

他在游戏中像是透明的存在,哪里也去得了,也能够进入各个副本观摩玩家与BOSS的撕杀。他的思绪却从来没有停止过,自从进入长生界中,他在日复一日的炼狱折磨中练出了漫天想象的能力。如今他看到一棵树,就会想象这棵树由自己来设计会是什么样子,树上也许会有鸟窝,还应该有松鼠的巢。他能找出游戏中每一个画面设计的不足之处,然后在心中勾勒出最满意的图案。

他无限的想象力给郭涛的智盛游戏公司带来了大麻烦,服务器内存占用量噌噌地往上窜,数据库硬盘中的文件呈几何速度倍增。仅仅一个晚上的时间,《传说》游戏的各个大区全部出现卡顿现象,致使玩家们怨声载道,郭涛和孟磊焦头烂额。

这些他自己当然不知道,在经过一圈无聊的游览之后又回到原点新手村,才发现游戏里玩家数量突然减少了很多。原来游戏公司已经向玩家发出了停服维护的公告,公告内容如下:亲爱的广大玩家,今天晚上8:00至明天早上8:00,将进行停服维护,对于游戏给您带来的不便,公司向大家致歉。

昊通过新手接引员这个NPC的词条框中找到了公告内容,他不知道自己所处的具体时间,却像是给他失望的情绪打了一剂强心针。

这则公告包含了太多内容,等于是给昊发出了一个信号,使他意识到离开这里的机遇到来了。虽然说这机遇是什么他不清楚,此刻他的喜悦和担忧是混杂在一起的。他有种预感,这次的经历之后,他可能永远再也无法踏出长生界一步。既然这样,为何不留下点纪念。

他从自己的病号服上撕下一缕布条,缠在了村子后面竹林中的竹节上。他攀上了整个游戏地图中最高的山峰,站在那里等待着停服来临,他以为会看到游戏世界慢慢地沉入黑暗中,就像迷途的飞船陷入无限的虚空,或是被浓烈的大雾所笼罩,变成一个白寂的空洞世界。

晚上八点整,只不过是毫无预兆地像停电般迅速,转瞬间昊的眼前已经是一片黑暗,那种感觉又来了。他的身体像是无休止地下坠,仿佛永远也落不到实地,再没有漫天星光的陪伴,也没有光束的河流冲刷。他就像是黑暗宇宙中孤独的客星,绽放着超新星最后的光芒,沿着幽黑的虫洞急速前行,寻找前方那未知的旅程。

日升月落,物换星移,人们的生活仍然在继续。郭涛经过一夜的疲累,身体极度乏困。他请昨夜奋战的员工们在快餐店吃完早餐后,匆匆赶回家里洗了个澡。本来想着还可以休息一会儿,拿出手机一看已经是七点整。算了,小睡半个小时,七点半准时出发,至少得提前十分钟赶到云计算公司。

今天会有新的副总前来任职,这种时候可不能给哥哥掉链子。想到这一茬,郭涛猛地拍自己脑门,完了!把重要的事情忘了!他赶紧拿起电话给几位安全部副经理打电话。

“老常,有件重要的事,今天公司有新的副总上任,我昨天忘通知你了,千万别给我迟到。”

“老李,我什么时候准你假了?不行,今天不行,今天公司有新的副总上任,关键时刻你别给我上眼药!”

“老陈,你那件事先放一放,八点之前赶到公司来,有新的副总要上任,这事情比别的事情都重要。”

等他几通电话打完下来,连最后半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也被占用了。郭涛狠狠地把拳头砸在墙上,算逑,只好今天晚上补觉吧。

郭涛跟着上班的人流走进电梯,他站在电梯按钮边上,正准备关门上升。一个人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他抬头一看,居然是李辰西。对方双眼通红,嘴里面哈欠连天,看起来和自己一样困倦,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郭弈平的办公室里每天早晨的这个时候是最忙碌的,各个部门经理都会送来昨天的经营,订单,设备监测状况,以及长生计算机运行的异常情况报告。他的两名秘书也忙着把这些信息备份,归档,然后及时送到总经理的书案上。

郭弈平把眼镜戴在脸上,他这副眼镜的眼镜柄早已松动,却舍不得配副新的,戴的时候用一根松紧带扎住,免得从鼻子上滑落下来。

他把每一份文件各个条文都仔细地浏览一遍,才在后面签上自己的名字。他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以至于很长时间没有抬头。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郭总,你好。”

郭弈平嗯了一声,连头也没有抬说道:“请你先在沙发上等一下,我批阅完这些文件再说。”

女人点了点头,自觉地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她的坐姿很端正,腰挺胸直,气定神闲,眼睛淡淡的目视前方,仿佛视线里没有任何东西。她的这种气度,让两位秘书也不由得心折,连忙去冲了一杯咖啡递给她。

女人淡笑着说了声谢谢,她的笑容目光里都渗透着温和,然而她们却畏惧和她的眼睛对视。

郭弈平将所有文件看完,才捏了捏额头站起来,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不由得问:“你是?”

女人起身走过来朝他伸出了手:“郭总,我是辰光集团派来辅助你工作的,我叫龚月。”

“龚副总,我不是派人到机场接你了吗?你怎么自己赶过来了?”

龚月笑了笑:“我一个大活人,有手有脚,干嘛要派人去接?”

郭弈平又仔细地看了看龚月,她的年龄不足三十岁,身材修长而笔直,美丽,知性,穿着简短的西服西裤,给人以飒爽英姿的感觉。没错,她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就是,这个女人不简单。郭弈平也不需要从她身上了解什么了,能被辰光集团背后的人派到这里来,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公司还给你安排了欢迎仪式,看来也用不上了。”

“欢迎就不用了,日后相处的时间长着呢。”

郭弈平客套地说道:“等一下我请两位副总上来,陪你参观一下咱们公司,让你先对工作环境有具体的了解,你看怎么样?”

龚月笑了,她的笑容是漠然的,带有某种职业警惕性的笑。

“郭总,既然来到这里,我对公司肯定有一个清晰的了解。容我向你简述一下我分管的工作范围,只有两个字:安全。我说的安全不止是,内部运行,外部保密形态的安全。而是整个公司,思想作风上安全转变,要把保密工作渗透到每一个人的骨子里。”

郭弈平以为她嘴只有这些空话,摆了摆手说:”参观完后还有个扩大会议,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有什么话可以到会议上发言嘛。“

”郭总。“龚月敛去了笑容:”最关键的是,意识体参与运算的风险性,您是明白的。“

郭弈平的脸突然变得发白,他转身看到办公室里没有人,赶紧走到门口把门锁上。才走回来紧张地问:”你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

龚月笑道:”我说过,我是有备而来。“

郭弈平抿了抿嘴唇,好半天才困难地开口问:”关于这里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你到底是什么人?“

”郭总,你的研究我们一直在关注,你把曾经活着的人,死去的灵魂,改造成应用程序组件,这本身就是一项创举。可是您有没有想过?他们本来就是拥有自主意志的人,拥有独立的思想,自由之精神。假如让他们得到有利条件,这种创举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种灾难。”

郭弈平的身体一阵颤抖,龚月的话像刀子一样刻在他心头。

龚月并没有注意看他的表情,而是继续娓娓道来:”我并不是要反对您,科技的革新对人类来说,一直是把双刃剑。就好像我们曾经发明了核能,它可以毁灭人类,可以造福人类,就看我们怎样利用好它。意识体运算是人类信息时代之后的革命,将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但是,我们一定要在安全方面把好关,不管是内部因素,还是外部因素,都要消除在萌芽状态。“

郭弈平默然,他抬头苦笑道:”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龚月轻松地坐在沙发上,端起茶几上的咖啡小酌了一口,笑容可掬地说:“郭总,别总站着,您请座。”

她好像才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坐在那里从容地说:“如果我告诉你我的身份,咱俩恐怕就做不成同事了,你又何必要知道呢?其实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有相同的目标,一是保证长生计算机平稳有序地运作,把它内在的危险因素缩小至零;二是保证这项技术不落到外国手里,把所有信息泄露的渠道全部堵死。”

她还是那种恬淡的笑容:“你放心,郭总,我不会干涉公司运营。技术销售方面我也不过问。我只管理安全这一块,你得给我足够的权力,让我把工作开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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