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云,或者说是霍雪卿听到吴妈妈的话语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自己将信将疑的故事此刻看来是真的,他的在国外朝思夜想的家不是他的家,他敬爱的父亲,母亲,哥哥,若不是因为遇见,他们对于青云来说将会是陌生人。
“这……”青云吞吞吐吐,他想继续追问,但事实注定如此。
“青云,你不用问了。你就是霍雪卿,上海元和银行的少东家。”李老先生不知什么时候从青云背后出现了。
“爹。”青云说。
“你长大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真相。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应该有所抉择才是。”
“……”青云犹豫了,他不怕报仇,只是害怕永远的离开了李家。
“你回去想想吧!”李老先生挥挥手说。
“娘怎么样了?”青云问到。
“没什么大碍,休息一夜就好了。”李老先生平静的说,“当初我们曾经帮你打探过,可一直没有成功。心想着等你长大,那害死你母亲的人也就不敢动你了,等到后来你长大了,我们就不舍的将你送回去了。青云你会怪我吗?!”
“不会,孩儿怎么会责怪爹呢!”
“吴妈,我也对不住你,当初答应帮你们俩回到霍家,可我们夫妻两个是真心疼爱青云的,实在不舍的将他送回去。”
“老爷和夫人对青云的好我看的见。”吴妈擦了擦眼眶,说:“其实我也想着如果青云能在这儿平平安安的过活一生也是好的,但……但又不忍心让三太太死不瞑目啊!”
“奶娘。”青云替她拭干了泪水。
“好孩子。你回去休息吧!”
“爹,我想进去见见娘。”青云说。
“明儿个吧,她现在还没有醒呢。”
“那我明早来。”青云说。
其实李老夫人早就清醒了,听到青云的话不免难过起来,想着青云日后要离开自己竟然垂了泪。
锦云望着青云远去的背影,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青云刚刚来李家时锦云年龄也不大,所以锦云一直认为青云是自己的亲弟弟。现如今锦云知道了真相心里比几个月前更担忧,他不在意与青云有没有血缘关系,只是害怕失去这个兄弟。
李老先生一言不发的进了屋,吴妈和锦云跟了上去。
锦云一进门便见到李老夫人红了眼圈正坐在床榻上落泪。
锦云的心中滋味亦苦亦酸,宽慰了李老夫人几句就独自回了房间。
只剩下李老夫人,李老先生和吴妈三个人,当夜他们三个谈了什么内容便无人而知了。
锦云回到了房,打开灯,静静坐在书桌前,没有打开任何一本书,也没有动笔,就默默地看着窗外。
月亮照在青云年轻英俊的脸庞上,显得格外苍凉。
青云像锦云一样静悄悄的望着窗外,或许两人是在看着天空上的月亮,又或者构思着各自的未来。
往常李府的深夜,除了值夜婆子或者打更老人的那盏昏暗的油灯也就只剩下月亮与星星的光了。而今夜确却是灯火通明,照亮了李府,却照不透每个人的心思。
青云房间里的等在月色姣好时熄灭了,他朦朦胧胧的到了一个繁华的都市,转眼又是一个偏僻荒郊。在一片废墟上,一个面容模糊的女人站在那里,女人叫着“雪卿”,青云奔走过去想伸手去触碰她,她却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个女人是谁?青云不知道,或者永远不知道,是母亲,还是青云思忆的幻影?
吴妈离开李老先生和李老夫人的房间时已经是子夜了。她瞧着月光,不知不觉流了眼泪,自言自语:“三太太,用不了多久您就可以瞑目了。”
李宅的灯一个接一个的熄灭了,只有锦云房间的灯亮着。相比此刻灯火辉煌的霍家老宅,这点光芒或许是萤火与日月的差别。